趙南頌大腦昏沉,出現越來越密集的間歇性斷片。
她去外面的衛生間催吐,不忘給助理發訊息,叫她等會來接自己。
但大家只是普通的上下級關系,如果範志成存了什麼歪心思,助理未必願意豁出去護她。
她在洗手池前沖了半天冷水臉,依然沒能醒神,再抬頭,鏡子裡不知何時多了個人,倚著雕花廊柱,眉眼濃烈,安靜看她。
而她面色潮紅,醉態畢現,眼圈被生水刺激得泛紅。
趙南頌垂眸躲避對視,她不希望自己看起來楚楚可憐,因為她不需要任何人、尤其是沈錫舟的垂憐。
踩著虛浮的腳步,路過他身邊,聽到他的奚落:“這幅樣子,回去找死?”
她頷首:“不勞沈總費心。”
剛想走掉,被他抓住手腕,細細一把腕骨捏在他手中,動彈不得。
“不要以為我會管你。”
“我不敢這麼想。”趙南頌對一切冷嘲熱諷照單全收,態度依舊謙恭,只有手腕在較勁,試圖擺脫他的桎梏。
不由她掙紮,沈錫舟手臂發了狠一拽,拉她跌撞著貼向自己,他微躬下身,強迫她面向自己:“我爸已經屬意我為接班人,不日就會召開董事會,宣佈此事。”
風馬牛不相及的話題,趙南頌視線半聚焦,怔怔看他嘴唇張合,又去看他的眼睛,對上他尖銳卻莫名有些潮濕的目光。
她混沌的腦子終於理解他的意思,晁元這座龐大的商業帝國,未來將由他掌舵。
“不知道趙小姐這麼嫌貧愛富的人,會不會後悔當年錯過我。”
趙南頌定定看著他,彷彿拴著千斤重物的頭發斷裂。
她在一瞬間陷入酩酊大醉,失去意識。
鬧鐘尖銳,瞬間生生將趙南頌從夢境中剝離。
宿醉後的腦袋快要爆炸,她撐起身關掉鬧鈴。
動作幅度大了點,刺痛的太陽xue和發沉的身體同時發起抗議,隨著世界恢複安靜,她終於有精力打量眼下的狀況——
陌生的酒店客房,地毯上遠遠近近散落的衣物,身上寬大的男士睡袍,以及零星的混亂回憶。
對方已經離開,只留下枕頭上不規則的褶皺。
趙南頌不確定對方的身份。
不確認的點在於,以她對沈錫舟的瞭解,他不會放任一個女生,尤其還是認識的女生遭遇“撿屍”。
可他理應,也不屑趁人之危,這點風度,在她的印象裡,他是有的。
顧不得髒,她下床扒拉垃圾桶,拂開上層揉皺結塊的紙巾,前夜的戰況,直白展示眼前。
不管怎麼說,至少對方做了安全措施,這稍稍緩解了趙南頌的不安。
現在的當務之急,是快點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她走進浴室,脫下浴袍,瞬間,視線定格鏡面。
橫貫腰腹,有人用口紅往她身上寫了行字,經由睡袍的摩擦暈開,與星星點點的紅痕相疊交織,怪異的靡麗。
勉強可以辨認的熟悉字跡:
“sxz故地重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