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襄接過來,轉身出辦公室的時候,扔進了垃圾桶。
她路過教室窗邊,看見了正在埋首看書的雲岫,也看見了裡面得意洋洋的金寧寧,她臉上的巴掌印似乎是惹笑了金寧寧,她和邊上兩個同學指了過來,肆無忌憚地捧腹。
雲岫也抬頭,裴襄的視線移了開來,她徑直路過,下樓,往校外去了。
承山中學背靠承山,算是在景區裡,來往人流量較多,所以非放學的時候門關得很嚴實,裴襄找了個圍牆,輕輕鬆鬆翻了過去。
最近的醫院離學校也有一個多小時的車程,她很快打了輛車,往醫院去,她今天這一出,就是為了拿到驗傷報告,至於錄音,留著以後用。
承山中學是個鄉村學校,不窮,但是很偏,而當地教育局和學校從來都是一體的,舉報沒用,這是眾所周知的事情,裴襄也沒打算舉報,就這麼一點事情就捅出去,未免太便宜葉席汀。
等到所有事情都結束的時候,天色已經很晚很晚,學校門也已經鎖上了,裴襄在門口轉了轉。
現在回宿舍,極大的可能性是宿舍樓又被鎖上,就像上輩子一樣。她被鎖在樓外無人應,最後窩在一個角落裡的時候碰上了一個似乎是環衛大叔的男人,遭到了猥褻。她不敢和父母講,因為父母只會罵她,然後讓她幹脆別唸了,回家打工供弟弟讀書吧。
這是她永遠的心理陰影。
就在她猶豫要不要去遠一點的賓館住一晚的時候,她看見了遠遠的揹著書包走過的雲岫,身後跟著幾個鬼鬼祟祟的影子。
在走到一個拐角的時候,那群人忽然一個猛撲上去,將雲岫整個人拉進了陰影中,壓低和捂住的聲音隱隱約約傳了出來。
在裴襄對高中僅有的記憶中,雲岫只佔了個沉默寡言的標簽。他一直都坐在教室的最後排,成績很好,長得也很好看,這樣的男生向來都是班級和學校的風雲人物,但是雲岫卻不是。他很少說話,也很少參與集體活動,很高很瘦,白淨的臉永遠埋在陰影裡,似乎總是陰鬱的,不開心的。以前也有很多女生慕名來表白,但又很快喪失興趣,在背後說他是個怪人,而男生更是不喜歡這樣一個優秀但不合群的怪咖,嘲諷和推搡辱罵是常有的事。
雲岫到底為什麼最後沒有參加高考?
裴襄想著,隨手撿起了地上的一根棍子,走了過去。
角落裡,幾個男生圍著雲岫,扯他的書包——
“給點錢來花花啊,大帥哥。”
“別不說話啊,你是不是啞巴,啊?”
“沒錢了啊,怎麼,你那個有錢的親戚不給啊,你爸你媽呢?”
“乖乖,真可憐啊,這麼小爸媽就死了啊。”
“沒錢的話我們這趟不是白來了,欸你別說,雖然整天低著個頭,但長的是真好看。”
“大哥,你聽沒聽過,現在都流行男人幹男人了。”
“呸,你別惡心我了,男人有什麼滋味。”
“嘿嘿嘿,大哥,我倒是挺好奇的。”
其中一個人影扔下了被煩的一團糟的書包,開始扯起了男生的領子,而剛剛還沉默著任人欺淩勒索的男生猛地掙紮起來,狠狠蹬了一下身前的人,然後起來就要跑。那群人被激怒了,頓時湧了上去,一個兩個都開始壓著打。
裴襄剛到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場景。
雲岫被壓著,臉上、身上已經有了被打出來的傷口。裴襄掂了掂手上的棍子,照著正中最狠的那個人的後背上掃了過去。
破空的風聲,皮肉碰撞的聲音,還有很大的一聲慘叫。
“啊,我草。”
那人痛的滾在地上,邊上的人被驚呆了,一時之間都停了下來,轉過身來看。
“女的?”
“你是不是瘋了?”
“一個女生也敢來這兒,不怕被打死。”
這樣的話裴襄在前世去搏擊館的時候也聽到過,只不過是暗地裡悄摸議論,現在聽來,覺得很可笑。她看了一眼從地上站起來的雲岫,又扔了一根棍子過去,“來,朝腦袋上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