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
京城,阮家。
阮家家主,工部侍郎,是為阮寧的親爹。
他收到了阮寧透過阮家秘密渠道送來的信,把自己關在書房裡半個時辰,之後便穿著官服進了宮。
皇帝秦裕聽見說阮侍郎求見,的確是驚奇,“今日小朝會,他不是見過朕了嗎?緣何又來?”難不成還是關於阮家小子在青州那邊的事兒的?
“皇上,阮大人必定是有急事了。”大太監在一邊輕輕地說道。
“行,魯奎安,宣他進來。”
魯奎安便是一直跟在秦裕身邊的內侍。現在在王府裡,就是他的大總管,如今也是皇宮的總管,所以他對秦裕忠心,秦裕對他也是放心的。
魯奎安將人帶了進來,剛想說些什麼,就見阮侍郎有些小心翼翼地上前來,對著皇帝行了禮之後,就支支吾吾的,一句話也說不出。
其實早上皇帝看了驛站八百裡加急的青州知州的奏章,就是極其地憤怒,便將子爵傅雁聲宣到皇宮,一連的問責與試探。
也是傅雁聲心中坦蕩,並沒有說出什麼不得了的話來,不然就算有閻尋的面子,傅家也落不到好。
小朝會上的重臣們,得知前朝餘孽的猖狂到公然對朝廷命官下手,都是又驚又怒的,紛紛請求皇帝派人去將那些不知道好歹的人,全部捉拿歸案,還要對傅雁聲一家治罪。
秦裕只說,他已有打算,只讓他們好生地為朝廷與百姓盡心盡責,便是無礙。當時大臣們雖還不滿意,但還是壓下不提。
想起早上小朝會,阮侍郎還是有些忐忑。他怕阮寧稍有什麼地方處理不好,那些大人會借題發揮,將阮寧打在泥土裡,讓他們自家的子侄盯上。畢竟這朝中也是多方勢、力較勁,稍有不慎,自己手裡的東西,就到了別人手裡了。
秦裕是看不得這墨跡模樣的,道:“阮愛卿有事你盡管說。”
阮侍郎怕皇帝怪罪,就又將自家兒子的事給提出來了,“皇上,犬子他太年輕了,就任一方知州,實在是有負聖望。還請皇上再選良才,替了犬子。”那個地方,牽扯的東西太多,他怕自家兒子吃大虧。
當初阮寧要去青州任知州,阮侍郎就以阮寧年紀不夠,難負重則為由,請求秦裕收回成命的。但是也不知道皇帝是為何,竟是駁回了他的請求,還是讓阮寧及時赴任。
時至今日,阮侍郎還覺得愧對皇上,自家的兒子當真是當不得大任,還是兒子的同門解了圍。
“阮寧他去了青州,也是能力出眾,而被前朝餘孽盯上。所以阮愛卿當是以他為驕傲才是。”
說到底,秦裕才是有愧於阮侍郎的。畢竟他派阮寧去青州,也是想著阮寧能幫他看守好西北第二重軍~機重地。等自己的心腹能夠掌管邊城曲安城的時候,也能讓阮寧幫忙。
如今看來,他的打算沒有錯。阮寧是陰差陽錯,讓錦司司那邊的人露出馬腳,被閻尋這小子逮住了。
“可是,皇上……”阮侍郎還想再求情,卻被秦裕攔住了,“阮愛卿不必擔憂。等小阮大人回來,必定高升一階。”這也算是給阮家的承諾了。
等阮侍郎忐忑地離開皇宮後,秦裕才舒出一口氣。看情況,阮寧是也沒有將閻尋生母也捲入其中的事秘密說與阮家。當然阮寧是在秘折裡報上來的,還說閻尋的意思是,只是放她一命,若是還重蹈覆轍,便依律法判罪。這也算是閻尋對她最後照顧。
秦裕知道,這是閻尋的意思。表明了自己的態度,解了師兄是否幫隱瞞他生母這事的困窘。
如果閻尋生母所作所為被擺到明面上,閻尋至少是得撤職檢視的。
但是誰都不知道,閻尋到底還是心軟了,在他離開青州之前,叫童光耀去見了林呂氏,給她細細分說了她捲入這其中的危害,叫她回去後便躲著,別被人哄了去。
可是童光耀還是被林呂氏罵了出來。也不知她以後是否會聽了閻尋的勸告。
秦裕有些惱怒,區區一個女子就將朝廷鬧得如此不安。說來也是傅雁聲太過沒用,竟被她誆騙了。
要不是閻尋三番五次地求情,傅雁聲一家怕是早就魂歸天上。
話說被皇帝唸叨的傅雁聲,此時在家中喝得酩酊大醉。
他雖有官爵,卻是毫無自由、尊嚴可說。他恨閻尋當時拉他來救駕麼?他不恨的。若不是閻尋讓他來,他無救駕之功,他的一雙兒女,以及傅家堡的萬千下屬民眾,怕是也會被誅殺殆盡。此時他還不知,阮寧看在閻尋的份上,暫時沒將那個可能是傅榆的人上報。若是多了這一條,傅雁聲很大可能會“病逝”。
如今,用他的自由與尊嚴換得如此多人的身家性命,他不恨,他高興來著。
只是高興,又如何借酒澆愁?
他是恨自己,當初學藝不精,心智不堅,一時心軟,將就了錦司司。
沒想到,他是將禍害帶回了家。
傅以真、傅以霖姐弟倆聞訊趕了過來。只是他們還沒說一句話,就被傅雁聲摟在懷裡,泣不成聲,“真兒,霖兒,是爹的錯,是爹的錯啊!”以後,他們還有以後麼?
被父親情緒影響,姐弟倆也是抽抽噎噎地哭起來,讓人看著就不落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