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山長即便是知道自家徒弟的性子,可也被氣得頭頂冒煙,“都差不多二十歲了,還跟個小孩兒一樣,口無遮攔。這是自家兄弟,若是外頭的人,準把你打得滿頭包。”
閻尋在一邊看著,並不生氣,“老師,我覺得九師兄所言極是。以後肯定要外派出京的,那我不會坐馬車,豈不是延誤大事?”多坐坐車,肯定能習慣的。
小五哥卻是一臉的糾結,最後見殷山長也點頭了,他才把所有的話都憋了回去。等到一行人去洗漱的時候,他才道:“我跟你九師兄接觸再多,還是不習慣他的講話方式。太不講究了。就跟殷山長說的,若是換個人,以後要是被他的胡言亂語說中了,指不定怎麼怨恨他呢。”
“他也是實話實說。但這世界上,實話最不被人待見,卻也最是難得。說來,我還得感謝他的提議呢!”
洗漱一番之後,閻尋整個人的精神氣就回來了。雙眼裡,盡顯朝氣與信心,還有一絲絲豁達。最後一種,又恰是學子們最緊缺的東西。
吃完飯之後,紅霞忽然鋪滿了整個天空,紅彤彤的,讓人看著就覺得暖暖的。
很快就到了院試的那一日。
除了在家中備考鄉試的三個師兄以及矜持的殷山長,只有小五哥以及臨時被阮寧他們派出來的小廝兩個送閻尋與宋連進考場。
在考場外,閻尋與宋連竟是遇到了一個熟人——府試第一名陳雲芳。
對方主動點頭致意,讓閻尋有些不可思議。畢竟在他心裡,陳雲芳是個有些高傲的人,可從沒見他與人打過招呼。
閻尋非常的不夠幸運,抽中了臭號。
想到接下來的幾天都在臭號裡度過,閻尋一時間都難以接受。不過想到等著他的親友師長,他又覺得自己矯情了。
即便是身處臭號,也要安之若素,那才是練就“泰山崩於前而不動於色”的本領。
他想了想,就把一件單衣的下擺撕了好幾塊,做成面罩捂住口鼻。
那些個站崗計程車兵們看著他這番動作,都驚呆了。而後便是佩服。
他們站崗多年,從沒見過抽到臭號卻如此從容多智的倒黴蛋。以前那些倒黴蛋遇到這種情況,都是一幅如喪考妣的模樣,有得更是哭了答卷,最後結果,可想而知……
果然少年英才麼?
坐在閻尋對面的幾個學子也是靠近臭號的,當即有樣學樣,都往臉上綁了布巾,若是黑夜裡,指不定被人誤認是壞蛋。
閻尋感覺到他們詭異的眼神,沒有多想,只逼迫著自己專注地想著書本的東西,不讓自己被這“芳香”分了心神。
也不知這次院試,考的是什麼。他只聽老師說過,院試與府試考察的東西幾乎一樣。但最後的那點子不一樣,可能就是主考官臨時加上的東西。
但是試貼詩與雜文卻是不變的。
拿到考卷之後,閻尋立即就把記得的東西都寫了上去,唯恐自己等一會被燻得頭暈眼花的,那才是糟糕。
一鼓作氣把答案寫上去後,他又趁著“味”還沒那麼濃,把被碾碎的糕餅都加了點水。
但在把水倒進糕餅裡的那一刻,他心裡就有點不祥的預感。等他隨意地攪拌了幾下,就察覺出碗中東西的別扭樣子,那不與散發“香味”的東西相似嗎?!
他當即停下攪拌,硬著頭皮把食物倒進嘴裡,囫圇吞了下去……
下次他再聽林九師兄的話,他就是棒槌!
當天夜裡,他就那樣捂著口鼻,蓋著散發著氣味的被子睡著。
睡之前,他不斷地暗示自己,一定要早起。
翌日,睡夢中聽到了幾聲雞啼聲,便迅速地爬了起來,飛快地簡單洗漱了一遍,回來吃了東西,又睡了起來,直到被臭醒。
此時也離開考不久。匆忙地用帕子沾了水,洗了一把臉醒神,閻尋靜靜地等待發卷子。
卷子到手後,他高高懸著的心也落了地。
還好,也是曾經與宋連對練過的題目,要求以“樂”為題,寫文章。
閻尋也是憋著一股氣,快速地定稿,到了午時,又逼著自己吃了點幹糧,倒頭就睡。小半個時辰後醒來,抓著筆就開始撰抄稿子。
等到太陽西斜,最後一個字也落在上頭。
閻尋狠狠地撥出一口氣。
又熬過了一天!
他現在是熬一天算一天,誰知道明天他會不會燻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