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根本不講究儀式,隨隨便便將人入土為安,便是在這個艱難歲月裡最好的、最後的厚待。
相鄰們看著天色已經暗下來了,吆喝著大家一起下山。
閻尋走出一段路,回頭看了夜色裡隱隱約約的小土包最後一眼,轉身離去。
一隻黑色的鳥兒撲稜著翅膀,落在土包上,閃了閃翅膀,跳躍在上頭,似乎是在找著什麼東西。
山上更顯得幽深嚇人。
夜幕下的村莊,寂靜無聲。以前村裡還有狗吠聲,但後來因為年歲不好,人都難養活了,村民便不願養狗了,覺著是浪費了糧食。
現在,只有村尾與山中獵戶有狗,所以村頭行走的人,沒有驚起狗吠聲。
小五哥拉著閻尋走在隊伍的最後。
他們兩個人,應是對閻大鵬離去最為傷心的人。其餘的人,傷感是有,但也只是一點,但過了幾天,便只剩下幾聲嘆息罷了。僅此而已。
“小五哥,以後我跟你一樣,只有娘了。”
“別怕,小五哥長大了。以後會像閻叔那樣,把你拉扯大的。”
閻大鵬估計也沒想到,因為他曾經的善舉,給他兒子招來了一個如親人一般的人,幫他照顧著兒子。
這約莫就是善行得善果吧?
大家夥又回到了閻家,吃了一頓窩窩頭,拿了閻尋本家的一個遠房叔叔分發的紅紙,與閻尋說了一聲,便三三兩兩的家去了。
小五哥的娘,村裡人俱稱為三娘,與小五哥是留在最後的人。
“尋兒啊,你有什麼事,盡管來找你小五哥,他會幫你。”三娘沙啞著聲音說道。
閻尋點頭,“三娘放心,我記得的。”
“那我們先回去了。你跟你娘也早點歇息,過兩天了還得給你爹拜墳。”她是說不出節哀順變的勸慰話的,因為她知道,失去了最親最愛的人,是個什麼滋味。
小五哥站在一邊聽著,本來還是喪著臉的,聽到老孃提起那個女人,他就皺起了眉頭,“尋兒,你娘,好像在山上的時候就不見人影了。剛才客人離開,也不見她出來送人。她這是怎麼回事?”
小五哥以為那人是拈輕怕重不肯幹活,但是閻尋卻覺得不簡單。
他繃著個小臉,小跑著跑到他爹房門前,雙手一碰,門就開了。因為門是虛虛合著的。
門開了之後,屋裡面淩亂的場面盡顯眼前。
後面腳步聲疊起,原來是小五哥與三娘瞧著事情不對勁,也跟著來到房門口站著。
看到這情形,兩人心裡都湧起了不好的預感。
閻尋此時已經走到了那個鮮亮的衣櫃旁邊。那個衣櫃,此時已經敞開,裡面的好衣裳全都不見了。
她終究是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