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僵持了不過三秒,最終姜 sir 還是難抵齊師父的強大氣場,說道,如果這一切都是你推理錯誤,或是賈子林自己回來了,那我下輩子就賴在你家裡白吃白喝不走了。
“我明白。如果真是這樣,我徒弟會很樂意給你一口飯吃。” 他露出了一個坦然的微笑。
姜敏敏轉身上樓,和賈父借了電話,前因後果一句沒說,只道需要一隊人前往啟源制藥搜查,另一隊人去金豐國際與她彙合,還說“一切後果,我自己負責”,隨即深深地看了一眼我和齊師父,打了個車,揚長而去。
賈父賈母在一旁不知所措,問道,到底是什麼人把他們兒子弄走了,會不會是我們弄錯了。
齊不悔道,不會弄錯。賈子林這些年信神信鬼,在平常人眼裡他早已是瘋魔的狀態,哪裡會有什麼朋友,即使有,也是避他不及,還說送禮物,簡直天方夜譚,對方是想“請君入甕”!
“但是為什麼偏偏是今天!要知道我們一家人這些日子都沒見過其他什麼人啊,還能得罪誰啊!” 賈母捶足頓胸,賈父生怕她再次暈厥,忙扶著她坐下。
“因為今天是 9 月 25 號。” 齊不悔抬起頭,看著在場的人說,“今天對十三年前的賈子林來說,是一個極為重要的日子。” 他從口袋裡抽出兩張紙,我定睛一看,一張是從賈子林大學實驗日記裡撕下的一頁,一張是林笑的個人資料資訊。他指著日記上面三個圈出的數字說,“9 月 25 號,是林笑的生日。過了今天,賈子林的命可能就沒了!”
“林笑?!所以許曉遠要在她生日這一天,殺了賈子林?!這是為什麼!” 我驚撥出聲。
聽到“殺了”的字眼,賈母頭一歪,幾乎橫躺在沙發上,賈父更是急道,誰要殺了我兒子!到底是誰!
齊不悔道,這個問題你們應該當面問問賈子林。現在當務之急是要找到他。我總覺得事情不太對勁。
他在房間內來回踱步,自言自語道,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出錯!他的目光在屋子裡來回轉悠,當看到爐上冒煙的砂鍋時,他停了下來,大叫著 “我終於明白了!” 再次沖出門去。我狠狠一跺腳,對賈父賈母說,你們二老且等著,我去追他!也跟著跑了出去。
“趕緊發車,賈子林不在啟源制藥的大樓!他在公孫明宇自焚的倉庫!”
我一邊發動著車子,一邊追問,你怎麼知道!
“來不及解釋了,快走!天色越來越晚!現在離零點不到五個小時!快走!”
他拿著傳呼機瘋狂地按著按鍵,不停地咒罵著自己的愚蠢,拍打著儀表臺,怒不可恕。我在旁邊大氣都不敢出,桑塔納一路疾馳,終於來到郊外一處荒無人煙的倉庫區。
“是這裡嗎?” 我看著面前沒有一絲燈光的建築。倉庫的佔地面積不小,但明顯已經廢棄,一樓的玻璃窗大部分碎裂,周圍的雜草長到人的小腿,要走過去還得費一些功夫。
齊不悔點頭,指著倉庫脫落的牆體表面說,444 號,和資料裡寫的一樣。
我們走下車去,他攔住我說,進去以後,你和我分兩路進去,你搜一樓,我去二樓。發生任何事情,不要單獨決定,過來找我。明白嗎?
他的神情如臨大敵,指著右手邊的倉庫側門說,我從正門進去,你從側邊。我點點頭。在即將分開之前,他再一次拉住我強調,徒弟,進去以後,除了我以外,不要相信任何人!
今夜無風,一輪圓月早早掛在了高空。我對著齊不悔打了個手勢,貓著腰走進了空曠的倉庫裡。一樓被開發商分成了至少十個小間,用木板相隔,有的木板上畫著紅紅綠綠看不懂的圖案,有的還是笑臉,我在牆角找了根短麻繩,扯在手上,當作臨時武器,給自己壯膽。
小心翼翼地踩著腳下的碎土,我盡量不發出任何聲音,貼著木板往前移動,有的木板已然倒塌,我看見幾個四肢不全的塑膠模特倒在地上,假眼珠朝我“看來”,我覺得脊背發涼,心裡沒來由地念了一聲“阿彌陀佛!”
我一一把十來個小間檢視後,並沒有發現賈子林的蹤跡。最後一個小間連著上二樓的臺階,我正要往上走,聽見上面傳來三聲類似重物敲擊水泥牆面的聲音,心裡大叫不好,狂奔而上,看見齊不悔站在二樓倉庫的正中央,手裡拿著根鐵棒,房樑上倒掛著一個人,不是賈子林還能是誰!
我剛要上前,卻見齊不悔背朝著我做了個手勢,這次我瞬間讀懂了,他在說“不——要——過——來!”
月光透過破碎的窗戶潵了進來,賈子林緩緩地睜開了眼睛,看見齊不悔站在眼前,立馬失聲大叫起來 “救救我!求你了!救救我!” 他在空中費勁全力地扭動著身體,宛如一條被人踩在腳下的蠕蟲,脆弱不堪。空氣中飄蕩著一股刺鼻的怪味,很是燻人。
齊不悔沒有理他,反倒是對著整個空間放聲喊道,“出來吧!許曉遠,我知道你在這裡!我知道你等了這天整整十三年,出來吧!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