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海搖了搖頭,說他問過,但許曉遠對於當年在實驗室裡和那個女生一起失蹤的事情隻字不提,他逼問了很多次,就是不說,直到對方接了一個叫金福水的老人來深圳,還說那個老人是給他第二次生命的人,這才知道他失蹤的期間一直在福建省的一個小村子裡面,至於怎麼會跑到那裡去,他也是閉口不談。
“但是為什麼他會頂著金志東的名義在你身邊做保鏢?” 姜敏敏又問。
公孫海苦笑道,“金志東是金福水給他取的新名字,他似乎很喜歡,也正需要一個全新的身份,回到社會,就這麼用著了。我的腦子不夠他活絡,這些年公司有今天的規模,都是他在背後打點,我就是個傀儡,表面做做公關的事情。自從公司業務開始壯大以後,他想要真正視察運營,總得有個名頭吧,於是給他安了個保鏢的職位,整容之後那一臉兇相,也比較適合他,同時也可以跟著我到處走,實時把握內部情況。”
“那你的父親公孫明宇... …” 姜敏敏疑惑道。
公孫海抬起了手,說慢慢來,都會告知你們。隨即又砌了一壺新茶。
公孫明宇在發妻去世以後,在公孫海的勸說下,從湛江搬到了深圳。之後在一次偶然的情況下得知了金志東就是許曉遠。
“這麼多年你父親都沒有發現?!” 姜敏敏不禁叫出聲來。
公孫海點頭,因為許曉遠從來不願意主動見父親一面,說怕嚇到他老人家。直到有次,就是在這個家裡,公孫明宇遞給許曉遠 一顆白兔糖,問他要不要吃的時候,大概是對許曉遠吃糖時必須剝開那層糯米紙的偏執勁太過於熟悉,老人開始起疑了。
“你們知道,看一個人,不是看他的外表,而是看他多年養成的習慣。只有習慣是人做事的指紋啊。” 他再次苦笑道。
在老父親的逼迫下,許曉遠終於與其相認。本來以為,事情到了這裡,也算是一個皆大歡喜的結局。雖然對於他失蹤的時間裡發生的事情,每個家庭成員都有諸多疑問,但誰也不願意再去捅破那層紙,直到父親的自焚事件出現,一切才再度破滅。
“這些年,我哥對自己只能藏在幕後的身份越來越不滿,和我大發雷霆過無數次。他不斷地說‘你什麼都有了,妻子,兒子,公司;但沒有人知道我,我就是隻鬼!’ 我安慰他也沒用,越安慰他越激烈。他認為整個公司都應該是他的,我所擁有的一切,他也應該擁有。我一直覺得他只是針對我,看不慣我,後來警方聯系我說,父親自殺了,我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姜敏敏的臉冷了下來,“既然董事長你已經對公孫明宇的死起疑,為什麼要我們停止追查,快速結案?”
公孫海身子前傾,懊惱地抓著頭發,喉間哽咽地說,你們以為我不想查嗎!你們以為我真的不想查嗎!我問了他數次,甚至把他關在房間裡,不給吃喝,想他說出到底父親為什麼會是殺人犯!又為什麼自殺!但是他什麼也不說,真的,你們問了也是一樣,我太瞭解他了!他認定的事情,就沒有迴旋的餘地!而且你們想我怎麼樣,自己的爸已經死了,還要去和警方說,你們抓錯人了,我哥才是有問題的那個,換做是你們,誰做的出來!
他那種低沉的咆哮,聽得人心裡發塞。是啊,誰又能親手送親人上絞刑架呢,我們都不是聖人,換做我們任何一個,也許會和他做出同樣的選擇。在場的人,無話辯駁。
離開公孫海家的時候,天邊已經泛起了魚肚白。早餐檔支起了攤,爐鍋上冒著白氣,滋滋作響。
“沒想到這樣就結束了——” 我伸了個懶腰,雖然難以置信金志東就是許曉遠,但公孫海的說辭邏輯清晰,雖然還有很多問題未解,但現下也沒腦子再想,總得回家先打個盹再說。
“金志東的屍檢報告最快什麼時候出來?” 齊不悔問姜敏敏。
“明天下午。”
“不是吧齊師父,你們都不用休息的嗎?不是還要回局裡加班吧?這人死都死了...” 我小聲嘀咕道。
”明天先去一趟醫院,我要見一面金福水。姜敏敏,你和小鄭拿到屍檢報告,第一時間告訴我,有個事情我們越快確認越好。” 齊不悔邊說邊鑽進了車裡,雙眉皺得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