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聽到老民警說孤兒院被燒了個精光,頓時想起剛剛路過的長平路 299 號,難怪了,本想著即使是搬遷,也不會連半棟建築也不剩下,原來是發生了火災。
齊不悔向老民警表示,即使知道找到妹妹的希望不大,也得去新的孤兒院撞撞運氣。他的言辭懇切,聽得老民警是連連嘆息搖頭,隨即撕下警署日誌的一腳,在上面寫下一長串文字遞了過來,說這是孤兒院搬遷後的地址,祝我們好運。
我們道謝過後,心情忐忑地走出了派出所。十年前的大火把孤兒院燒個精光,那想來關於公孫明宇的資料也不一定能被儲存下來。以前所有的檔案資料大都是紙質儲存,如果不是提早轉移,很可能連片灰都不剩。看來這趟貴州之旅,能不能找到線索還真不好說。
我正準備開口說出心裡的擔憂,不料被齊不悔打斷,這廝一臉幽怨地看著我說,“咱們去吃飯吧,餓了。”
“這才剛拿到新地址,你就要吃飯。不是說一切以工作為先嗎?” 我反駁道。
這廝搖搖晃晃開啟車門,勾了勾手指,“食色,性也。不吃飽哪來幹活的力氣。”
我也是無語了,這廝一會一個樣,完全由著自己的喜好來。但他說的沒錯,我們連續兩天在路上奔波,早已饑腸轆轆,先前聽說貴州的花溪王牛肉粉和玫瑰花紅糖冰粉尤其美味,現下也就不再廢話,二人驅車往平邑縣市中心開去。
待吃飽喝足之後,我們在市中心隨意找了家三星級酒店住下,決定第二天再前往孤兒院的新地址探查。這個地方還是牛肉粉鋪的老闆剛推薦的,他倒也沒有誇口,這酒店雖然星級不高,但勝在幹淨整潔,前臺小妹的服務態度也很是友好。我進了房間以後把行李一放,挑了靠窗的位置倒頭就睡。這查案真的是體力活,我這一路上大半的時間裡當車夫不說,還得忍受齊不悔冷如冰窖的“精神壓迫”,回想起當時姜敏敏讓我好好考慮要不要做這廝的徒弟,不禁有些許怨恨,怎麼學姐不把話給說說清楚,哪怕是實習生也還能領個微薄工資打牙祭,現在搞得我是騎虎難下。
酒店的床鋪還算柔軟,我第二天睜開眼睛,頓覺精神大好,但看見齊不悔早就穿戴整齊地坐在房間裡的沙發上,只是眼眶周圍有一圈發黑。
“你沒睡好啊?” 我小心翼翼地問了一句。
這廝輕哼一聲,提高音量控訴起我不良的睡眠習慣,說今晚二人必須分房睡,他無法第二次忍受我震天的呼嚕聲。
時間剛過早上九點,由我開車前往了昨天老民警提供的孤兒院新址。按照地圖顯示,新址在平邑縣郊區,那一片似乎是政府規劃的新區,地圖上並沒有標記大型的建築物。不過現在也管不了那麼多了,總得去到現場看看。
開了約莫三十五分鐘路程,遠遠地看見了一幢白色的五層樓房,在荒涼的新區顯得尤為顯眼,想必那就是大火過後新建的長平孤兒院了。樓房外有一圈鐵柵欄,裡面有三三兩兩的孩童在滑梯和沙池邊玩耍,有一個老師模樣的中年婦女在一旁和藹地看著他們。
我們把車停下後,走到鐵柵欄前張望,剛想喊幾聲,妄圖引起不遠處的中年婦女注意。冷不丁身後一個嘶啞的聲音響起,“兩位,找誰啊?”
一個獨眼光頭的老人,佝僂著身子站在我們身後。他的左眼眼球很小,應該是假眼,我被他的模樣嚇了一跳,差點驚叫出來。
“老人家,您是這裡的工作人員嗎?我們是深圳市公安局派來的調查人員,想見一下你們孤兒院的負責人。”
老人左眼珠死死地盯著齊不悔的臉龐不動,右眼珠飛快轉動著。
“你們等一下。” 老人蹣跚走進了旁邊的傳達室裡,拿起了桌上的電話。在幾句溝通之後,隨即對我們揮了揮手說,“你們進去吧,穿過沙池,進入大門後上到二樓左轉的第一個房間。”
我們道謝後,走近白色樓房才發現,樓體本身是由水泥鑄成,但在牆體表面糊上了不太均勻的白漆,許是當時的施工隊做工時不太用心。一位身穿白色教師制服的女士站在一樓的樓梯口等著我們,隨即將我們帶到一個掛著“院長”標牌的房間前。
“你們在這等一下,院長正在開會,一會就過來。” 女士溫柔地交代著。
我們連連點頭,我等女士走後,站起來透過牆壁上的鐵窗,看見剛剛門口的獨眼老人正直勾勾地朝這邊看來,不禁心下一震,把目光收了回來,不敢與其對視。
樓道盡頭傳來一陣男士皮鞋的腳步聲,一名戴著眼鏡的中年男子快速朝我們走來。男子在我們跟前停下,扶了扶鏡框,疑惑問道,“你們好,我是長平孤兒院的王院長。聽說兩位是公安廳過來的?能出示一下證件嗎?”
我心頭大慌,之前姜敏敏讓我們以“私家偵探”的身份行事,哪想到齊不悔這廝剛剛突然說是公安局派來的,現在對方要查證件,我們拿什麼出來證明?
只見齊不悔不緊不慢地從懷裡亮出一張身份證大小的卡片,上面赫然寫著:深圳市公安局特派調查員。男子眯起眼睛仔細瞧了瞧,指著我問,“這位先生的證件呢?”
“他是我助理,現在還在實習階段。局長特批他跟著我學習。” 齊不悔說得振振有詞,要不是我知道這廝的真面目,差點就信了。
男子點點頭,讓我們和他進了裡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