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種地就是遭活罪,你看他們在食品廠上班的,這才上了幾個月的班,那臉皮兒都比種地時細了,一個個跟城裡人似的。”
“城裡人都不一定比得了他們,城裡工廠上班的工資可沒他們多。”
“哎呀呀,不說了,咱們去看看吧,順道打聽打聽有什麼訊息。”
“就是就是,快走。”
秦麗華看著遠去的人影,又放慢了腳步。
那些人的話一句一句都像敲在她的心裡。
這些天她沒去包子鋪上班,除了在家養傷之外,也是因為蔡軍那裡一直想讓她辭職。
她用了各種辦法試圖說服他,可那個人就像鑽了牛角尖,怎麼都說不通。
她不明白好好的上班賺錢不好嗎?有幾個人願意麵朝黃土背朝天,他的那點臉面比他們以後的好日子還重要嗎?
秦麗華終於到了夏陽食品廠,看到鄉親們正合力把碩大的機器抬進廠房。
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發自內心的笑容,好像這機器不是夏陽食品廠的,是給他們的。
不過想想路上聽來的那些話,好像這麼想也沒毛病,總歸是有點希望。
秦麗華站在人群裡一直看到機器進了廠房,她四嬸兒熱情的感謝著大夥兒,讓蘇經理拿煙拿糖分給幫忙的每一位鄉親。
她看到蘇文松一件雪白的襯衣,黑色西褲,腳上甚至還穿了一雙皮鞋。
短發打理的幹淨利落,原來茶色的近視眼鏡也換成了金屬框,看起來就有學問,也顯得年輕了好幾歲。
不對,仔細想想,蘇文松原本就看起來顯得年輕一些。
他比二叔小不到三歲,可和二叔站在一起,看起來至少要小五歲以上。
他給大夥兒分煙分糖的時候,那些人都客客氣氣的和他說話,就連村子裡一向受人尊重的老一輩兒,對他也是和氣的很。
秦麗華輕輕咬著紅唇,昨天他大哥回來還說過,再過幾天就是蘇廠長和孫店長的婚事,這個週末他們要去幫蘇廠長的忙。
蘇廠長在國營飯店訂了幾桌席面,他是沒有資格去參加蘇廠長婚禮的,但是他想和四嬸一塊去。
蘇文松和孫蘭蘭都要結婚了,而蔡軍還因為她不願意辭職的事跟她置氣,甚至不願意商量結婚的事。
如果當初二嬸提起蘇文松的時候,他們沒有嫌棄他年齡大,那現在準備婚禮的,是不是就是她了?
大哥也不用連參加婚禮的資格都沒有,會是蘇廠長的大舅子,成為座上賓。
那些從小一起玩兒到大的夥伴問起工作的時候,她這個廠長媳婦兒還做不了主?
秦麗華搖了搖頭,這樣的事情不能再想下去了,也絕不可能了。
她現在要做的就是說服蔡軍,讓他繼續留下來工作,她還能繼續她的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