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我們是不要躲起來,我們鬼不是怕太陽?”
“不用,我們是魂不是鬼,走吧出去轉轉。”
兩人走出靈堂,看著忙碌的人們和熱鬧起來的街道,王克山有些不適應的整理了一下衣服,盡管別人看不見他的裝束。
如今正是五月的天,微風正好,柳絮飄飛,處在這人人帶著遮陽帽,穿著單薄的街道上,王克山才真正覺得自己是以一縷鬼魂遊蕩在世間,畢竟自己身上的衣物厚實卻絲毫不覺炎熱。
兩個‘孤魂野鬼’坐在公交站的休息椅上看人來人往,周冷輕聲詢問道:
“你有什麼想去的地方嗎?我能陪著你看這不變的山河和如今的世界。”
王克山眼睛好奇的看著路人回道:“我想回家看看,我的老家四川。”
“此去一行咱倆要是靠飄回去,那可不太現實,我們只能蹭飛機回去了。”
“飛機?現在的一切真像是夢啊,我們的國家現在真的強大了!”
周冷認真的回答:“沒有你們就沒有今日的強大,沒有你們更沒有今日的繁華。”
王克山想說什麼,卻沒再言語,他沒辦法替那些死去的戰友說出一句應該的。
這時候公交站來了兩個年輕人,其中一人手裡拿著手機,外放的聲音有些大,揚聲器裡男人渾厚的聲音傳進兩人的耳中:
“世人皆知無川不成軍,可誰知蜀地家家皆縞素,戶戶垂白綾,十戶九室無兒郎,三百多萬川軍冒死出川,回鄉者只有十三萬....”
王克山眼睛忽然通紅的看向了聲音的來源,那小小的手機螢幕裡裝的似乎是奮勇出川的戰士,他嘴裡呢喃的說著:“十三萬!只有十三萬嗎?”
王克山側頭看向周冷,似是懇求又是急切的詢問:“只有十三萬嗎?”
周冷點頭。
男人低下頭,用手捂著自己的臉,有些破碎的聲音傳出:“是呀,我們連裡只有小松子活下來了,我們師都被打散了,我可以死,但是我卻希望他們都能活著。”
周冷伸手拍了拍男人的肩膀說:
“你們保護了自己的國家,還有粵軍、湘軍、狼軍、滇軍...整個戰爭軍民傷亡三千五百萬,英魂不遠,精神永駐。”
王克山沒有回答,只是那抖動的肩膀和壓抑的哭聲在宣洩心中的悲傷,他的戰友死了,他的親人死了,而他來到了八十年後的國家,一個太平盛世,人壽年豐的華國,這其中既有欣慰又有獨屬於他自己的孤獨。
公交車剎車的聲音掩蓋住了耳邊的哭泣,周冷見那兩個拿著手機的人眼睛紅紅的敲擊著鍵盤表達著什麼又急忙忙的上了公交車,她只是默默的等待著,等待男人平靜下來。
下午兩點時分,那高懸於天空中的太陽彷彿被點燃了一般,散發出比正午時分更為熾熱的光芒。此時的首都,幹燥與刺目的感覺已經攀升到了頂點。街道上的行人紛紛撐起遮陽傘,或是戴上寬邊帽,以抵禦這強烈陽光的侵襲。
而那些矗立在城市中央的寫字樓,則成為了這場“光之戰”的主戰場。巨大的玻璃幕牆如同鏡子一般,將太陽光無情地折射回來,形成一片片耀眼的光斑。這些光斑猶如一道道金色的閃電,在空中肆意穿梭,讓人只覺眼前閃耀奪目,甚至難以睜開雙眼。
“走吧,坐這趟車去機場,然後再找一趟飛機上去,今天晚上就能到你的家鄉了。”
王克山點頭後沉默的跟著周冷上了車,他不適應自己的鬼魂身份,按部就班的走上車,然後到了周冷身側站立,好在現在並不是高峰時期,否則他們的身影就會和別人重疊在一起,那畫面才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