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見兒子問:“爸爸,那是姑姑嗎?我怎麼從來沒見過啊?”
我摸著兩個孩子的頭說:
“那不是姑姑,親戚只有大伯和表姑一家,走吧,去和表姑家的哥哥玩,他上次去京都你們還見面了,你還記得嗎?”
“記得。”
我說的表姑一家就是姑姑範雨女兒一家。
哥哥找我談了許多次,他總說畢竟是一家人,也不能一輩子不聯絡。
我不講話也不反駁,但是內心卻想著不聯絡又能怎麼樣呢,他們那樣的親人也不是我想要擁有的。
精神最差的人身體卻最好,所有的人都離世了,秋梅還堅挺的活著,這麼多年她從強行監制的精神病院挪到了精神療養院。費用是哥哥和同母異父的妹妹秋念念共同承擔的。
哥哥找我想讓我一同去看瀕死秋梅的時候,我心裡很是抗拒。
我還記得哥哥說:
“無論如何她是媽媽,生了我們,雖然她不是個好媽媽,但是臨終見一面也不留遺憾。”
我無所謂的說:
“見一面又能怎麼樣,抹不掉這麼多年相互的漠視。”
哥哥說了一句我拒絕不了的話:
“和我一起去看看她吧,我把奶奶送我的那個留聲機給你。”
我想著為了奶奶的唱片機倒是可以見一見秋梅。
我和哥哥獨自前往療養院,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女人,那張蒼老的臉讓我陌生。
病床邊坐著一個女子,和年輕的秋梅有幾分相似。
說起來我們的命運因為這對不負責任的父母很是雷同,不同的是我和哥哥是爺爺奶奶帶大,秋念念是姥姥姥爺帶大。
我聽大哥說姥姥姥爺對她不錯,如今她在一所中學當老師,時常來看秋梅,秋家老兩口也是她給送走的。
這麼多年,那些我並不想理會的親戚,哥哥似乎都聯絡著,甚至那名義上姥姥姥爺的葬禮他也去參加了,我不得不感慨他真是有病。
見我們進門秋念念站起來打招呼說:
“大哥,二哥,你們來了,這會媽媽好像清醒了許多,這麼多年經過治療其實她已經越來越明白了,可惜現在年紀大了,記憶力衰退,她的思維和記憶也停留在了過去。”
我輕輕點頭,算是認下二哥這個稱呼,倒是大哥熟絡的和對方交談。
秋梅完全不認識我和哥哥,她似乎是害怕的看著我們兩個。
我看見哥哥的眼淚落下,心中只有乏味。
見過最後一面,我就回了京都。
聽哥哥說他和秋念念一起辦了喪禮,想著哥哥為了我的人生不留遺憾奉獻出了他的留聲機,我還是給哥哥轉了葬禮所需要的所有費用。
那沒有感情的數字算是見證了我同樣沒有感情的付出。
我的心很小,我的親人很少,能波動我心神的更不多。
我就是這樣一個冷情的人,能記在心裡的人不多,我的生身父母在我心中甚至不如同我一起創業的兄弟重要。
我就是那個變異的染色體,逃離了自私基因傳承和血脈束縛的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