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時,三皇子高澤帶著小安子,正朝著婁家的府邸緩緩而來。
盡管高澤身為皇室的三皇子,身份尊貴無比,但在這以士族勢力為主導的北齊,他的到來並沒有引起什麼特別的轟動。畢竟,在婁家這樣根深蒂固的大家族眼中,皇室成員的拜訪也並非是什麼罕見的事情。
當高澤一行來到婁家府邸門口時,外祖父婁嶽親自在門口迎接。
婁嶽雖然年事已高,但依然精神矍鑠,他笑容滿面地迎向高澤,眼神中透露出長輩的慈愛和對皇室的敬重。
婁家的會客廳佈置十分講究,四周的牆壁上掛著一幅幅名家的字畫,桌椅擺放得整整齊齊,每一件傢俱都彰顯著婁家的富貴與奢華。
不一會兒,有幾個身著素色服飾的丫鬟邁著輕盈的步伐走了進來,她們手中端著精緻的茶盤,將香氣四溢的茶水小心翼翼地放在了桌上。隨後,丫鬟們微微欠身,行了一個標準的禮,便悄然退下,整個過程安靜而有序。
此時,偌大的會客廳內,就只剩下婁嶽、高澤和小安子三個人。
小安子是個面板偏黑,身形粗獷的宦官,他是從前朝就跟著婁晴雪身邊伺候的,算是絕對的心腹。他不善言談,心思細膩還會些拳腳和醫術。
因為小安子是母妃賜下的內侍,高澤對他極其信任和尊重,主僕二人也算是相處和諧。
高澤身姿挺拔地站在廳中,他的神情顯得格外鄭重,只見他緩緩地抬起雙手,小心翼翼地探入胸口的衣服內側。像是捧著世間最珍貴的寶物一般,將荷包取了出來。
那荷包繡工精緻,絲線細密,上面繡著的蓮花栩栩如生,彷彿還帶著淡淡的清香。
高澤雙手穩穩地捧著荷包,向前邁了幾步,來到婁嶽面前。他的聲音帶著一絲溫和與誠懇,緩緩說道:
“外祖父,這是母妃親手所制,內裝母妃供奉的佛經,她常思念府內親人,只是母妃在後宮中無法與親人相見,只能以此寄託相思。母妃言之,外祖父要隨身佩戴,可保安康。”
婁嶽眼神中滿是感動。他雙手微微顫抖著接過了那方荷包。接著,他邁著沉穩的步伐,一步一步走到正廳朝向皇宮的方向。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神情變得無比莊重,然後深深地彎下腰去,向著皇宮的方向行了一個大禮。
行禮完畢後,婁嶽緩緩直起身子,轉過身來,他的眼中閃爍著淚光,聲音也略帶哽咽地說道:“有勞娘娘在宮中還這般記掛著家中。只要娘娘在那宮中一切都安好,吃得好、睡得香,不受半點委屈,我這心裡也就踏實了。這物件,臣必定會時刻帶在身邊,臣別的也不求,只盼著娘娘和三皇子都能身體健健康康的,無病無災。”
高澤把東西送到,又聽了外祖如此說心中感覺異常溫暖。他又仔細的端詳了婁嶽後才說:
“外祖父,阿澤今日還要叨擾,我答應了母妃要帶回外祖的畫像,阿澤可借書房一用?”
婁嶽自然不會拒絕,嘴裡說著:“三皇子,請移步書房。”
兩人到了書房。
婁嶽坐在榻上隨手拿著一本書閱讀,高澤卻是在安靜的作畫只是偶爾抬頭瞧一眼外祖父。
沒有人看見婁嶽看的書上放著的是荷包裡的佛經,他把佛經內容記熟之後,又把絹布放進荷包,然後才認真看書。
這是父女二人的約定,佛經的內容會對應婁家家譜裡的文字,重新的排列之後就是新的內容,外人無從得知,哪怕是得到了絹布也只當是地藏經而已。
此刻婁嶽正在想著女兒想要傳遞的訊息——父知靖殘暴,終成禍患,阿澤品性純良,若離間其二,未曾不可代之。振臂捧之,兩虎相爭。
婁嶽抬頭目光認真的看著在那裡安靜作畫的高澤,不僅僅因為對方純良,還因為對方是自己女兒的皇兒,對方也是更好拿捏的性格。有些事他不是沒有那個心思,如今倒是能搏上一搏。
世家大族掌握著北齊的大多數土地、教育資源、財帛鹽品,百姓的生活疾苦無人關心,終有一日,這些世家會知道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世家之間多是錯綜複雜的姻親,大皇子高靖的正妃就是隴西世家鄭氏的嫡女,當然鄭家和婁家也是有姻親的。
總之世家和皇族是個圓圈,不一定在哪裡就會相遇。
流言蜚語是最有效的攻擊手段之一,為什麼很多人明知道很多話不能信,很多流言不能聽,但還是會中招呢,說到底不過是人心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