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炳文自然不想事情暴露,被劉太守清算;但若是給劉太守用藥,他又不大敢動手,況且他跟著劉太守這麼多年,感情自是不必說,他怎麼能做出這種狼心狗肺之事呢?
看不到出路,趙炳文仍舊將這瓶藥給塞到袖子裡了。出來吃飯時,不出意外地又看到了裴杼。趙炳文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若不是這個人,自己根本不會陷入兩難的境地。這人真是個禍害,他若是沒來永寧縣該有多好?
裴杼被瞪了一眼還覺得莫名其妙呢,拉過魏平不滿地道:“這趙炳文起床氣還真不小。我又沒得罪他,他竟然瞪我。早知道就不該放他回去的,該將他留在縣衙,好好嚇唬嚇唬他。”
魏平想到昨晚給出去的東西,道:“還是讓他留在劉岱身邊吧,留在州衙更有用。”
裴杼嘀咕:“這人就會唧唧歪歪,能有什麼大用處啊?”
收拾好的劉岱正欲回程,卻聽到幾個永寧縣差役提到了新建的窯場,更說到了一尊紫色的寶瓶,道其工藝精湛、世所罕見,如今就放在他們大人的書房中,來日若是拿出去買,定能價值千金。
“賣不賣倒是其次,重要的是這東西稀罕,若是做禮送給朝廷那些大員,好歹能給縣令大人記一功啊。”
“還送給朝廷大員呢,你怎麼不說直接呈給陛下,讓陛下給咱們縣令記一功?”
“陛下日理萬機,只怕記不住咱們縣令,送了也白送。”
幾個人說說笑笑,並排而去,似乎壓根沒意識到自己方才對著誰的屋子大言不慚地議論這些。
劉岱當即決定,暫緩回程。
早膳過後,裴杼本以為能順利送走劉太守,不想這人竟沒完沒了,改口又讓裴杼帶他去窯場。場面話說得依舊好聽,什麼三縣合作建設窯場,州衙雖然沒有幫忙但卻一直關注著,如今窯場即將落地,怎麼都得去看一眼,瞧瞧有什麼需要幫忙的。
劉岱都開了尊口,裴杼也拒絕不得。他命人備好車架,即刻出發,又讓人率先騎馬趕去通知兩位縣令,讓他們早做準備。
馬車離開縣衙,魏平則站在邊上看了許久。
半晌,王綽也過來了。
魏平遲疑道:“那劉岱真的會入局嗎?”
“會,人的貪婪是無止境的。”劉岱並沒有表面上看著那麼端方持重、胸懷寬廣,相反,此人極為重權、重利。這一點,從當初趙炳文的證詞中便能夠證實。
王綽又問魏平在東胡可有熟人,魏平搖了搖頭:“若是鄭興成沒走,師爺大可以問一問他,鄭興成在東胡那邊倒是頗有人脈。”
可惜鄭興成剛剛才跟著裴大人出發了。
槐縣與和縣當初為了爭窯場選址可謂大打出手,最後窯場定在兩縣交界的郊外,雖然偏僻了點,但考慮到窯場建起來多少會對水源有影響,選在郊外是應當的。
等裴杼抵達時,二位縣令已經等候多時了。
時辰尚早,不過窯場早已開工,三縣的工人正在忙前忙後。虧了他們這些日子幹活賣力,窯場已經初具雛形了。
劉岱在路上聽裴杼吹噓了兩句,說著此處建成之後將會是北方最大的窯場,他當時並未相信,眼下實地一看,裴杼貌似真的沒有說謊。
文、吳二人也配合默契地給窯場說盡好話,盡管不指望能得到州衙的支援,可日後若能打通幽州的市場,不也能多掙一筆嗎?
他們為了日後的利益一派和氣,可劉岱眼裡看到的卻是這三縣已經為著這個窯廠緊密結合起來,甚至有以裴杼為尊的架勢。
裴杼能在如此短的時間內將人脈擴充至此,劉岱每每想到這一點,都如鯁在喉。
那打斷了二人的話,問道:“你們口中所說的瓷器可有現成的,拿與我瞧一瞧。”
文縣令不疑有他,趕緊讓人呈上。
這只瓶子可是他愛不釋手的寶貝,不過若是能得太守大人喜歡,再帶回去叫州衙的人也跟著鑒賞,那也算是值了。
瓷器入手,劉岱便驚豔不已,也不知此瓶是用什麼技法燒制而成,釉層堅硬,烏亮泛紫,色澤如夢如幻,當真如茄皮一般。工藝倒還是其次,最重要的是這顏色罕見,或者根本就沒有。這樣的東西若是送去京城,必會被人追捧,奉若珍寶。
甚至還會入陛下的眼。
文縣令期待地問了一句:“大人覺得此物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