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他們喊累,縣令大人也沒必要受這份罪了。說來說去,還是他們不中用。這點子小磨難都經受不住,往後縣令大人還能指望他們什麼?
罷了,往後鐵牛先生不管說什麼,他們只受著便是,萬不能讓縣令大人再難做了。
這日過後,江舟再沒聽到一句抱怨。當然,這也因為裴杼確實堅持下來了。
他在人前雲淡風輕,晚上回去被推拿時卻終於忍不住慘叫連連,聲音之慘烈,聽得江舟都少吃了半碗飯。
第二日,裴杼還是咬牙跟著一塊去了城門,將縣衙的庶務都交給了鄭興成。
鄭興成也是不知說什麼好,這不是沒苦硬吃麼,何必呢?不過,他是不會同情裴杼的。
旁人心疼也不敢說,只有王綽,揹著人時警告了江舟一句:“玩笑可以,別做得太過了。”
“喲,對你主子還挺關切,你怎麼不敢當著他的面說?”江舟惡劣地問著。
王綽面色凝沉。他知道這家夥對裴杼沒有惡意,本來也只是想讓他做做樣子,可他竟然真把裴杼當自己的兵使喚,這便是過猶不及了。
江舟將王綽的話都當成了耳旁風,依舊對裴杼格外“關照”。可出乎意料的是,一連五天,裴杼都堅持下來了,盡管回去之後累得走不動道得人攙著,彷彿隨時都能昏厥,可到了第二天,依舊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咬牙站在隊伍最前面,給永寧縣的百姓做好一個縣令該有的榜樣。
在裴杼看來,以身作則,便是他這個縣令應該做的。他沒什麼大本事,不能帶領他們所向披靡,好歹也得跟他們同甘共苦才行。
江舟也不解,這人明明看著弱不禁風,究竟哪兒來那麼大的毅力?
永寧縣安安靜靜地練兵,一時都忘了繼續騷擾州衙了。
劉岱與杜良川議論後,都覺得詭異,杜良川警惕道:“這裴杼不會在憋著壞吧?”
劉岱卻搖了搖頭:“他一介小小縣令,能力有限,應當不會弄出大紕漏。”
六日後,有人發現燕山深處有異動,一個訊號彈發了出去,縣城內外迅速嚴陣以待。
江舟也停下訓練,望著底下一群躍躍欲試的新兵,勉為其難地鼓勵一句:“是時候讓胡人看看你們的練兵成效了。”
數百人摩拳擦掌,這些日子度日如年,可算是等到這一天。胡人終於來了,是不是打跑了胡人他們就不用練了?
來得好啊!
越過燕山的寶日金同樣振奮,終於訓練好了要來報仇雪恨了。他這次可是召集了八百多人馬,勢必要拿下永寧縣!
上午他們已派斥候偵查過,這一帶的路都有哪些陷阱,他們也都摸透了。上次是吃了狂妄自大的虧,如今必然不會再犯了。
一路小心謹慎,避開了重重陷阱,最終有驚無險地摸到了贈香坊附近。
寶日金從來都是一個有始有終的人,上次沒能一把火將贈香坊燒個幹淨,這次他說什麼都要再添一把。
只是途經此處時,發現周圍靜得嚇人。工坊裡似乎也沒了女工,周邊的巡邏隊也不見了。
寶日金手下前來稟告時,也覺得不妥:“大人,該不會還有埋伏吧?”
多半是有的,但寶日金只是抽出了長槍,系緊了佩刀:“不過都是些蝦兵蟹將,縱然有埋伏也無妨,正好拿來給你們練手。”
話音剛落,草叢中忽然有了響動。
成千上萬的紮馬丁從後面被拋了出來,密密麻麻鋪滿了整條道。聲音驚動了馬群,慌亂中有馬踩到了木錐,木刺立馬紮進了馬蹄,幾匹馬驟然吃痛倒地不起。
“又是這玩意兒!”年歲大的胡人立馬想到了數年前他們曾被一個梁國將軍打得落荒而逃,不得已從西邊遷到了東邊,真是狼狽不堪。當時那些梁軍就是用這些木錐紮他們的馬,一場仗打下來,他們損失慘重。這闊別已久的招數,竟然又出現了。
當真是可惡。
“該死!”寶日金惱怒道,“先下馬,他們沒刀,也沒有長槍,直接砍了他們,來多少砍多少!”
在馬上他們所向披靡,下了馬一樣勇猛無敵,梁國人不可能是他們的對手!
江舟已囑咐好戰術,但看這群胡人囂張的樣子,他忽然覺得不夠,於是高聲道:“胡人的金銀財寶包括馬匹,誰搶到就是誰的。”
眾人屏住呼吸,眼中綻放異彩。
不用上交?真有這麼好的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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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來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