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良川笑了笑,沒應聲。他管你們虧沒虧,虧的褲衩子都不剩州衙也不會管。不對……還是得管的,畢竟真能掙錢也好趕緊將欠款還上。
只是照如今這架勢看,估計也懸得慌。
轉了一圈後,又繞回了前院,裡頭動線分明,秩序井然。正院雖沒有多少景緻,卻移栽了兩棵古木頭用以遮陰,再往前則鑿了一處小水渠,取自四水歸堂的好意頭。
眾人看罷,發現這工坊內裡中規中矩,確實沒得挑剔。遺憾的是他們未曾見過那香胰子本尊,也沒看出來此物究竟有什麼深淺。
張縣令大概也瞧處出了幾個縣令的不滿,帶著些誇耀的心思道:“這工坊開工在即,等到第一批貨製成晾好,必定先給諸位大人處送一份掌掌眼。”
諸位縣令對視一眼,皆看不慣張、裴二人這志得意滿的模樣。掙不掙錢都還是未知,如今得意做什麼?這各縣雖同屬於幽州,但是私下各有比較,若是有朝一日被這兩個不成氣候的壓了下去,那他們三位縣令怕是得被活活氣死。
看完了工坊,便預備著啟程了。臨走前,劉太守還不忘叮囑裴杼守好永寧縣,若有危難,只管盡快稟明州衙,州衙必能及時搭救。
裴杼就笑著應下,當這話跟放屁一樣。
其他眾人心中也各有想法,張縣令則趁機瞪了趙炳文一眼。即便從裴杼嘴裡知道這人是劉太守放去永寧縣的,可張縣令還是喜歡不來。他這人耿直,不得罪時尚且能夠心平氣和說上兩句話,一旦得罪了,那就破罐子破摔,徹底不待見。
趙炳文被張縣令給瞪得一肚子火,決定過些日子再告一狀。
張縣令心中也記恨,這狗東西,眼珠子亂轉果然不老實。若他是裴杼,早就想法子弄出去了,還用得著等到現在?
心思各異的一群人,不多時便離開了。
一來一回,天色已晚。待回到縣衙後,裴杼第一時間去看了王師爺。他到時,王綽正坐在窗前謄寫孤本,準備拿出去賣點錢貼補衙門。見裴杼過來,王師爺才停下筆。
“這會兒感覺如何了?我今日在外頭忙了一天,也沒顧得上看你。”裴杼上下打量著,忽然感覺王師爺面色挺好的,起碼比中午的鄭縣丞好多了。
王綽笑道:“午後休憩片刻便大好了,大人不必擔憂。對了,劉太守可離開了?”
“早便走了,他們身嬌肉貴,才不會在縣衙過夜。”
王綽聞言便放心了,他還是太傅時,曾接見過各州太守。雖然當時前來面聖的官員太多,劉岱未必能看清楚,可王綽還是不願意徒惹是非。他如今並無依仗,能低調還是低調些。
因白日裡招待貴賓,剩下了不少菜,晚上縣衙眾人也算有了口福。裴杼叫人在後面的圓桌上擺上幾個菜,叫來人一塊解決了剩飯剩菜。如今天漸漸熱起來,這些菜都不吃完也放不了多久。
人聚齊後,裴杼瞥見鄭興成的臉色便是一怔。
這休息半日,鄭大人的精神不僅沒好,怎麼還越發萎靡不振呢?難道劉太守沒有帶鄭大人離開,對他打擊這麼大?也不至於這麼脆弱吧。
鄭興成面色陰沉地坐下,一言不發,彷彿天底下所有人都欠了他一般,連帶著整桌上的人都跟著提心吊膽起來。
裴杼心想著安慰幾句緩解一下凝重的氣氛:“即便太守大人屬意於誰,也不會立馬將人帶去身邊,總得有個循序漸進的過程,鄭大人千萬別太失望了。”
“呵。”鄭興成想到自己中午聽到的那番話,便不由得嗤笑一聲,他要是再信這些,豈非蠢笨如豬?
魏平聽他冷笑便甩來一個眼刀子:“怎麼,鄭大人如今得了劉太守的青眼,連縣令大人都不放在眼裡了?”
鄭興成緩緩回頭,幽暗的眼珠子盯著魏平,半晌只留一聲冷笑。
魏平攥緊筷子,暗自運氣,心想著還是趕緊將這狐假虎威的貪官毒死算了。
裴杼摸不著頭腦,王綽卻半點沒受影響,吃得不緊不慢。若他猜的沒錯,鄭縣丞的籌謀應當泡湯了。這並不費解,鄭興成一沒文采,二沒家世,三與州衙無情分,他這樣毫無背景的人想在梁國的官場上高升,希望太過渺茫。
趙炳文也察覺到桌子上的氛圍詭異,可他不以為然,嘟囔了一句“莫名其妙”後,便對著張如勝頤指氣使:“將那一碟蒸鴨拿給我。”
張如勝心中大為不爽,但還是認命地端了起來,誰讓他們鄭大人要討好州衙來的人呢?
其他人也懶得跟趙炳文掙幾片鴨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