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統遲疑:“應該是隱藏任務,完成前面九項才會開啟。”
“應該?”裴杼語調一揚,極不信任。
矮小的系統心虛了一瞬,好吧,其實它們扶貧系列也是剛出來的,它作為第一個試驗品,任務繁重不說,一切還得自己摸索,其實連它也摸不透這最後一項任務究竟是個啥,更給不了多少意見,但是系統還是選擇嘴硬:“總歸不會太難,船到橋頭自然直,你運氣這麼好,自己看著辦就行。”
裴杼耳朵一豎:“什麼叫我自己看著辦,你呢?”
系統小聲:“……我是第一個系統嘛,任務艱巨,當然要多繫結幾個宿主才能早日看到成果,除了你我還相中了三個,過會兒就要去找他們了。不過你別擔心,之後我還是會回來看你的。”
這就是要將他一個人扔這裡了?裴杼難以置信,他是不是上當了?不對,他肯定上當了!不帶這麼過河拆橋的,裴杼直接抓狂:“你這是欺詐,我要投訴!”
“等等。”系統趕緊轉移話題,“那邊有人!”
裴杼還不想放過它,系統趕緊強調:“快死了已經。”
人命關天,裴杼強壓下火氣,順著系統指的方向走去。撥開層層的蘆葦,確實瞧見了一個窩在岸邊的中年人,個頭中等,骨瘦如柴,雙眉之間似乎有股化不開的鬱氣,不過面向看著倒是很好,有股讀書人的矜貴。探了探鼻息,還算平穩,裴杼趕忙將他拖了上來。
男子微微動了動手指頭,似乎睜開眼看了一下裴杼,但隨即又沒了動靜。
系統提醒:“這人好像不太想活了。”
“不想活也得活。”裴杼彎腰,抓住一支胳膊往肩膀上一架,直接將人甩到了背上。
可不是誰都能像他這麼幸運,死後還被續一條命。活著不易,只要不是大奸大惡之徒,只要還有一口氣,裴杼就還想再救一救。只是這前往縣城的路,實在是偏僻難行,如今揹著一個傷員更是舉步維艱。
但也不知是裴杼運道過人,還是這個男子命不該絕,才沒多久,竟然有一輛牛車經過,停在裴杼身邊。
這荒郊野嶺的竟然有牛車,大喜!
院長沒騙他,樂觀的人果然運氣不會差!
牛車上的老漢望著裴杼哼哧哼哧吃力的樣子,主動道:“小公子,你這是要去縣城?”
裴杼連連點頭,眼巴巴地看著對方:“對,去永寧縣縣衙。”
人都喜歡好看的,老漢後面的幾個莊稼戶見他生得豐神俊朗,話也多起來了:“還是個京城口音的小公子呢,不多見。我們幾個是永寧縣上潁村農戶,這位是咱們的村正。咱們村子就在縣城邊,小公子你先上來,讓我們村正送一送你。”
他們今日過來是去附近山上挖草藥的,待回去炮製了還能賣點錢換點糧食。碰上裴杼,純屬偶然。
裴杼自然是歡喜的,可是,他摸了摸自己的包袱——裡面只有就任的敕牒跟告身,外加兩件衣裳,車錢是一文也掏不出來的。他低頭,在這些淳樸好心人的注視下,顯得有些羞赧:“我身上暫時沒錢付車費。”
“不妨事。”村正被這年輕人逗樂了,促狹道,“以後有錢再給也不遲。”
裴杼一本正經:“也行。”
後面的莊稼漢子笑道:“快上來吧,順路的事,不會收你錢的。”
說著便下來將裴杼身上的人也扛上了牛車,問過裴杼,知道人是他救上來後,還七嘴八舌地討論著。他們周邊幾個縣都是邊境,東胡人時常跑來殺燒搶掠,像這樣傾家蕩産的可憐人不罕見。這人又是個消瘦模樣,他們便先入為主對他多了幾分唏噓。
胡人殘暴,邊境百姓備受其苦,日子一年比一年難過。今年聽聞西北那邊又有戰事,朝廷將兵力都調去西北了,東北這邊無暇顧及,倒是跟胡人議了和。真議和假議和暫且不知,反正幽州的官老爺們是這麼說的,言之鑿鑿說這兩年東胡不會再南下騷擾,讓他們安心過冬。也不知是安的哪門子的心,真出了事兒還不是百姓們倒黴?
裴杼疑惑:“官府不管嗎?”
“官府?那就是個吃人不吐皮的地方,幽州的老爺們就沒管過我們。”
“那永寧縣縣衙的人呢?”
村正一邊趕車,一邊憤懣道:“縣衙能管什麼事?只曉得收糧。今年年成本就不大好,上任縣令為了表現,將連咱們留的種子都給徵上去了,只剩下最後一點口糧。沒了種子,今年冬天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但願能從幽州城的地主手裡借點兒種子。否則耽誤了冬天那季麥子,來年鐵定要餓死。”
村民們同仇敵愾:
“那糧食收上去,還不知道是落到誰的口袋裡。”
“沒準就是被那個縣令給帶走了,那麼多的糧食吶,都被收上去了,這是要眼睜睜看著咱們死。”
裴杼脊背越來越彎,小聲辯解:“不是聽說來了一個新縣令嗎,肯定有轉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