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水營的副將率領著兵士們舉起長矛列隊迎戰,他們的前面擺放著木頭做的拒馬樁,這是為了擋住城門破開後蜂擁而至的騎兵。
原本在城牆邊上忙活的民眾和軍醫們,趕忙離開這裡,往城內退去。
隨著門閂的“咔嚓”斷裂聲,城門轟然洞開。
草原勇士們蜂擁著奔向城內,遇到了第一道障礙拒馬樁,跑在最前面的馬匹被拒馬樁所傷,血光四濺,前面的馬匹和勇士被拒馬樁所傷,後面的馬匹卻是沒有這個顧慮,瘋狂前進,這般勇猛之下,反倒是將拒馬樁沖開來。
破城勇士們趁著這個時候,舉著彎刀尋著空隙往城裡來,他們進來之後,便快速分散開來,城北的街道之上,刀光劍影,血肉橫飛。
陳朝的兵士奮勇殺敵,在砍殺了幾名勇士之後,被草原勇士圍住,幾刀下來,身子就那麼滑落在地。
不過草原勇士也犧牲了不少,因為陳朝兵士不斷湧上,整個戰局集中在城門之上和城門之下,尚未擴散到城內其他地方。
躲在外圍的機動部隊,見到有突出重圍的草原番邦人,主動上前阻攔,哪怕身上被彎刀傷到都沒有半點退縮。
就這樣,他們一起又將番邦人逼退到城外。城內的陳朝人又將門閂重新架在大門之上。
門閂落下後,那些原本躲起來的手無寸鐵的百姓和軍醫們,趕忙從地上躺著的人裡面尋找傷員拖去醫療點診治。
胡都尉踉蹌著扶住城牆,指尖觸到黏膩的血跡。他望向城下:焦黑的雲梯殘骸間,幾具番邦勇士的屍體仍在燃燒,皮肉焦糊的氣味混著血腥味直沖鼻腔。
“報!”一名滿臉煙灰的傳令兵跌撞著跑來,“適才有敵軍去往西城門……好在,守住了!”
胡都尉剛鬆口氣,忽聽城樓二層傳來悽厲的哭喊。他轉身望去:軍醫們正手忙腳亂地按住一個斷臂的年輕兵士,那孩子疼得渾身抽搐。
“大人!”劉軍醫滿手是血地沖下樓,“不止金瘡藥不夠了!解毒粉也不夠用,那毒,越發發作快了!”
胡都尉攥緊拳頭,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藥粉的事情,派人去醫館,”他啞著嗓子下令,“讓曹娘子...讓她想辦法。”
話音未落,城下突然傳來震天的號角聲。胡都尉瞳孔猛縮:番邦人的第三波攻勢,開始了。
城外,番邦人佔據的位置距城牆正好二百三十步——恰是神臂弩最大射程,畢竟番邦人只是為了激怒陳朝兵士,而不是來送死。
一名頭戴綠松石掛墜的中年壯漢策馬上前,用生硬的陳朝話喊道:“你們這群陳朝人,竟然安排人來草原搗亂,我們這趟前來,便是要給你們一個教訓!”
城牆上的都尉吐出一口血沫,“呸!”冷笑著抬手擦拭嘴角,“別為你們的惡行找藉口!”
“呵!”那中年壯漢抬了抬手,就見他身後的番邦勇士們讓出一條道來,數十名被繩子捆住脖子和手腳的披頭散發、衣衫襤褸的陳朝人就跟牽著的牲畜一般,一步一步朝黑水城而來。
“今日,就用這些陳朝人為我們的軍旗祭祀,預示著這場打戰將會以陳朝兵民的血水祭旗!”中年漢子舉著彎刀,故意朝城門用陳朝話大聲喊道。
曹茵要是在場,高低得評價一句,這人是懂得如何拉仇恨值的。
但曹茵不在,而胡都尉看到這一幕後一拳砸在城垛上,皮肉被城牆磚磨擦的迸裂,鮮血順著磚縫流淌。
他死死盯著城下。
“你們這群陳朝懦夫,就算我們殺了你們的人祭旗,你們的將士們卻也只能遠遠的看著,哈哈哈哈哈。”他的手抬起又放下,就有一個陳朝人被割了脖子。
眼見著同伴死去,那些被繩索捆綁住的人也都慌亂起來,顧不上脖子上都用繩子綁著,四處逃竄著,這是一種本能,誰也不願成為砧板上的肉。
他們這樣驚慌失措的反應取悅了這群番邦漢子,漢子們抽出腰間的鞭子,皮鞭在空中炸響,如同趕畜生一般趕著陳朝人四處奔散,脖頸間的繩索勒出一道道血痕,用來控制他們的方向。
一個年輕男子在被割喉前,突然咬住施暴者的手腕,鮮血從他嘴角溢位。她最後的目光望向城頭,彷彿在說:“為我報仇。”
寒鴉在城牆上盤旋,發出悽厲的啼鳴,彷彿在為死難者哀悼。一面殘破的陳朝軍旗在風中獵獵作響。
胡都尉攥緊拳頭,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放箭!”他怒吼道,雖知道他們所在的位置不在射程範圍,但這股子無奈和屈辱,他們需要發洩出來,“放箭,對著他們放箭!”
番邦人放肆大笑,彎刀再次揚起,鮮血如箭般激射而出,染紅了繡著蒼狼的軍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