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茵停下腳步,徐嬤嬤微微提起裙擺,倆人並排朝醫藥館而去。
“曹娘子,我今日前來,只是想問問,你那可有如何助孕的方法。”只問方法不問藥物是因為,用藥物助孕看似便捷實則於身體無益處。
街邊昏暗的燈籠光只能將將看清路,曹茵微微側臉斟酌道:“其實女子也有那易受孕期和受孕體|位……但我想周夫人出身世家,這些應是都清楚,所以才從未提及過。”
世家傳承的不止有財富還有許多普通人家不知道的各種食材方子和經驗,像助孕偏方這類的東西自是不可能沒有。
白日裡十分暖和,但夜間卻有些涼,徐嬤嬤將灰麻的兜帽戴上,原本就看不清的臉隱在帽簷之下,更是看不清了。
她們自是清楚這些,但她這不得找理由,這曹娘子,說話還是如此直接:“方法不嫌多。”
這話倒是沒錯。
曹茵想了想,“月信前十五日左右三日同房,受孕機率大一些。”這是上一世排卵期的演算法:下一次來潮日往前推十五日,前四日和後一日。
徐嬤嬤側臉看向曹茵,“真的?”
明顯聽出她話語中的疑惑的曹茵:“真的。”
遠處的巷道裡傳來犬吠以及主人呵斥的聲音,徐嬤嬤隱在鬥篷之下的手緊拽著胡麻餅的紙袋,追問道:“還有嗎?”
曹茵心想,還有助孕體|位的說法呢!但這些話要她在大街上可不合適說。
感受到徐嬤嬤的視線,曹茵又道:“行房之後,不要急於沐浴,應當靜臥調養氣息。”話音剛落,巷口突然傳來陶罐碎裂聲。徐嬤嬤猛地轉身,紙袋在鬥篷下簌簌作響,卻只看見一隻黑貓躍上牆頭。
天色越發昏暗,攤販們都已早早收攤回家,街上幾乎見不到行人,不過也正是這份昏暗,讓她有了繼續談論這個話題的勇氣。徐嬤嬤頻頻點頭,將曹娘子的話語牢記於心。
曹茵見她這般慎重,心想,這徐嬤嬤真真是為夫人著想啊,哪像自己,買了三個奴僕,其中一名已確認有問題被帶走了,餘下的兩個又發現一個有問題,真是糟心!
回到醫藥館,吃完蔡婆子特意給她留的飯菜,曹茵回了後院,洗漱完將門閂死死扣緊,從袖中摸出一柄短刃,貼著牆根小心翼翼地一寸寸敲打。
夜已深,更夫盡職的在城中敲打著梆子。
城北都尉府前院書房裡,燈火通明,牆上掛著殘缺的草原地圖,都尉大人大馬金刀坐在主位,聽著下面的人彙報。
“徐嬤嬤在路上買了幾個胡麻餅後便往醫藥館而去,但半路瞧見了認識之人,被引著去了柏蘭巷……等了一會兒,尹紅和曹娘子先後出現,曹娘子離開後,徐嬤嬤跟了上去,詢問了些……”此人停頓了一會,繼續道:“詢問瞭如何易於受孕的問題。”想著他聽到的那些話語,臉皮莫名發熱,還好此人臉黑。
都尉大人嘴裡念著:“尹紅?誰?”
“屬下不知,但看徐嬤嬤反應,應是多年未見的舊人。”
“去查,”都尉大人沉思一瞬,“你今日做的很好,繼續。”
“是!”下屬壓下被表揚的喜悅,領命道。
同樣在都尉府後院主屋,徐嬤嬤站在周夫人身後用檀木篦子梳著夫人的頭發,篦齒間纏繞著幾根白發。
周夫人問:“曹娘子真是這般說的?”
“嗯,”徐嬤嬤將傍晚時曹娘子說的那些話語都說了,“老奴今日因故沒能去成胡容巷,還請夫人責罰。”
夫人拿出一瓶泛著玫瑰香味的手油,滴了些在手背上,邊塗抹邊道:“無妨,嬤嬤今日的靈機一動十分好,沒想到曹娘子還真是有許多從未見聞過的辦法,果真如同她自己說的,得罪誰也別得罪救人的手。至於那小娘,就別多在意了,只要不舞到我面前來,讓她多過幾日瀟灑日子吧。”她需為麟兒的帶來積一份善緣。
“是,夫人。”
燭火隨夜風搖曳,光影中,周夫人銜在唇邊的微笑,格外美麗。
等到曹茵在西屋立櫃底部找到夾層時,更夫已敲過三更梆子。
看著面前鐫刻著蝌蚪狀番文字的木牌以及信件時,曹茵指尖發顫,胸腔卻滾燙如沸。
在發現這些之前,她苦於找不到合理的證據來說服顧安別去草原,甚至於她都不敢在他出發前說任何不吉利的話語,因為古代的將領,真的會對臨陣逃脫的己方兵士下狠手用以激勵士氣。
但現如今她有了證據,就算這證據來得有些晚,但是卻還沒到無可挽救的時候……
油燈爆出一朵燈花,將蝌蚪文映得忽明忽暗,恰如她此刻心跳。
雖然因為看不懂草原文字,所以她暫時沒法確定這些一定是誣陷顧安的證據,但她的直覺告訴她,這些東西若是利用好了,肯定能幫助解決書中的既定劇情安排。
至於證據怎麼呈交以及交給誰,她得好生想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