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說!你是誰,我為何要針對你?!你可別平白無故的給我身上扣帽子。”邵三郎下意識的反駁。
“那擾亂幹擾我治療並不是針對我,那便是對患者有怨了,不然為何要刺激一名正在治病的郎中?”曹茵還有一句話在這裡等著,不過她也不打算一直打嘴皮子戰,沒等邵三郎說話,她直接面向捧著藥罐拿著藥渣的名醫,目光灼灼道:“不知你從哪得出我並不是醫治,而是害人?”
那名醫被她看得往後退了兩步,直到被身邊的邵三郎推著往前走了三步,高昂起下巴說:“這一味藥裡面有雷丸,《本經》雲:殺三蟲,逐毒瓦斯胃中熱。利丈夫,不利女子。1 ”
雷丸,菌類的一種,曬幹後可以用作藥,主治縧蟲病,鈎蟲病,蛔蟲病,蟲積腹痛,小兒疳積等症。2
“你這話,既對又錯,藥物並沒有誰有毒誰沒毒之說,只要掌握好了每一味藥材的藥性,毒藥也可以為解藥,解藥亦可為毒藥,主要看醫者如何使用罷了。”曹茵見對方一臉的憤慨,便說:“你也不用藏著掖著,不若將你們趁我們不備偷來的藥渣攤在地上,聽我跟你說來。”
“曹小娘子!”老東家作為在醫藥行業從業六十餘年的醫者,自然明白一個藥方對於醫者來說的重要程度,他雖然也好奇能去的鬼胎的方子是什麼,但絕不會去偷看藥渣又或者直接詢問, 一個行業有一個行業的行規和禁忌。曹小娘子也無須因自證清白而公佈藥方。
“無妨,老東家,我敢不安排人守著藥渣便是不怕別人偷了藥渣來查我,”曹茵說的十分坦蕩,她看向那位所謂的名醫,“你快將藥渣攤在地上吧!”
被她這般一說,那名神醫便也只能將藥渣攤在地上。
曹茵上前幾步,指著藥渣抬高音量對著在場所有人說道:“鬼胎是病也是穢,而一般的藥材只能治病不能除穢,但雷丸卻有著除穢的功效,所以在給大娘子的藥方中我新增了雷丸用作開路的先鋒,又得大黃去掃除,同步佐以厚樸、紅花、桃仁等味,這樣下來,哪怕是強勁如同大娘子腹中鬼胎這般堅韌的邪穢,也會藥到邪穢潰散,但一味地去除仍不行,需要用參和歸補氣血,這樣方能邪去而正不傷。3”
看著對面之人眼珠子提溜轉,她便明白此人沒安好心,曹茵又補充道:“小女子我之所以敢公佈藥方便是不怕你偷學而去,我這藥方因人而異,有那寡婦三載卻鬼胎兩年的,有那在室女腹大如鬥的都可以算作鬼胎,然而治療的方式和藥方又不一樣,雖說不至於一人一方,卻也是因人而異調配方劑才能做到藥到病除,否則便真是如同兩位所言,便是殺人害命了!”
她這番話一出,全場默然了許久,特別是角落裡有位剛才跟著高嬤嬤一起把住大娘子的老嬤嬤更是抬頭盯著曹茵,直到老東家點頭贊道:“好一個因人而異,曹小娘子果然厲害!老夫在這個行業裡深耕了這麼些年,卻還不如一名雙十年華都不到的小娘子看得通透,”感慨完,他又朝邵三郎那邊說:“邵東家,若你信我仁心藥鋪的招牌,信老夫的醫術,老夫今日便託個大的,直接跟你言明,適才老夫前去把脈,大娘子腹中的鬼胎已然去除,大娘子後續如何,要等其坐完月子後才知,但若是沒有人刻意謀害,性命自是無憂。”
其他人並不懂行,見懂行的老東家都這般說了,其他人便也都點頭。
對面之人還想狡辯,曹茵一句話將他懟到了牆上掛著:“不管你認可不認可我的道理,有老東家把脈作證,這趟醫治便以完美落幕。”
曹茵這話讓大家瞬間理清楚了事情,具體用什麼藥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成功的將大娘子的鬼胎打下來了且大娘子現在還活著,這便是事實,而他們這些人,只需要知道這個是事實即可!
徐成適時道:“是了,這張契書我們會封存在縣衙檔案中。”衙門將契書封存起來,便是代表這張紅契已然完成。
有這話在前,祝家人也明白了該如何處理,與曹茵結算清楚診金和藥費,喊來莊子上的人敢邵三郎和那名醫者出了莊子,又安排馬車送衙役和老東家回縣城。
而曹茵,則是由顧安駕車離開了莊子回了村。
比起來時的忐忑,這趟回去,只餘輕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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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家的馬車送徐成等人到了縣衙,一行人先是跟著徐成去了小吏的書房,完成了文書工作的記錄後,兩位嬤嬤回去後院後去縣令夫人那回了話。
領了賞回到下人房,倆人今日出去了趟,回來可以休息一會兒再去當差,那位幫著高嬤嬤一起進了內間的嬤嬤拿上衣裳,一臉嫌棄道:“老姐姐先休息,我得去一趟灶房要鍋熱水換洗下。”
另一位嬤嬤年紀大一點,明白她為何說出此言,笑道:“行,你去吧,讓他們弄點柚子葉給你,我要躺一會兒。”
柚子葉是用來驅邪的,連曹小娘子都說打鬼胎時祛穢,陳嬤嬤這離得近的想要洗個澡祛穢也是理解。
陳嬤嬤把衣裳放進竹籃,挎著竹籃往後廚房那邊走了,只不過還未走到前又往左邊一拐,從主院去了左偏院,這裡住著縣令族妹,從府城而來的知府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