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間房間內的其他人或多或少都露出了期盼和擔憂的神色,倒是隻有徐成這些縣衙來的小吏們是因公事前來,對於醫治的結果只因需要作為見證。
但其實,這種見證並不是都需要官吏在場,這件事情,大娘子家和老東家可能不止,但是作為同屬於官僚體系中任職的顧安卻是知曉的,但這會兒人多嘴雜,他哪怕知道這件事不同尋常,卻也不能現在就問出來。
於是也只是坐著喝茶,時不時與徐成等人說上幾句客套話。
等待的時間總歸漫長,大家也都知道這事急不得,但是沒想到,他們等到的並不是那邊醫治的結果,而是米鋪家東家邵三郎帶著幾個人匆匆而來。
進來廳堂跟徐成幾位行禮後,邵三郎拉著大娘子的孃家人去偏廳說話。
偏廳離正廳也就是幾步的距離,雖然房門關上了但並不隔音,所以那邊邵三郎跟大娘子孃家的爭吵聲透露了幾分出來。
不過坐在廳堂裡的人也不是心中沒有成算之人,你那邊吵你們的,他們這邊聊自己的,是的,自從邵三郎跟祝家的人去了偏廳,餘下的幾人似是突然有了談興,聊了起來。
他們這邊也沒有聊多久,很快邵三郎臉色難看的走了出來,朝在場的眾人拱了拱手,便帶著身後拎著藥箱的人去了東廂房那邊。
因著大娘子在東廂房治病,那裡的房門都是緊閉著的,邵三郎讓隨從去敲門,敲門之人也沒顧及那麼多,重重的敲門大聲喊門。
顧安與徐成對視一眼,起身也去了院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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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會兒的大娘子屋裡正忙得很,喝完藥一刻鐘後,大娘子便臉色慘白,腹中的鳴叫聲不停止,連候在一旁伺候的人都能聽到,這樣的事情還是頭一遭,但又擔心是因為別的,早已喊來曹茵進內室查探,曹茵進去,其他幾名作為見證人的婦人自然也是跟著一起進去,而武氏與大娘子的貼身丫鬟一同守在藥爐邊。
好在內室不算小,哪怕用屏風隔成了裡間和外間,卻也是夠這麼些人進來。
曹茵上前抓住坐在座椅上的大娘子的胳膊把脈,在這期間,大娘子腹鳴不止,看臉上神情也是十分疼痛,好在並不像腹瀉腹鳴一般還伴隨著出氣,不然這小小的內室怕是早已待不下去。
“可以扶大娘子去裡面如廁了,大娘子不用害怕,一會兒會如同排惡露一般排出來些碎塊,那些便是這鬼胎之碎片,於大娘子來說,這些便是病穢和邪穢,排出來便是好事,我現在去繼續熬製藥物,等大娘子排完這一次,還需喝上一劑藥,再排一次,”見大娘子這會兒臉色慘白,她又補充一句:“可請嬤嬤一同前往,大娘子難免會腹痛難忍一陣,需要嬤嬤們扶著大娘子坐穩了。”
她說完這些話,就見作為見證人中一名看氣勢像是領頭人的嬤嬤走了出來,“我跟著一起進去裡間。”
大娘子這會兒已然忍不住了,只顧得上看對方一眼,忙點頭應下,再不進去,她怕是要在眾人面前失禮了。
幾人剛進去將大娘子下裙去掉,坐上專門準備的恭桶,沒多久,裡間的人便聞嗅到一股子血腥味,比起平時的血腥味中還夾雜了一絲腥臭。
大娘子捧著腹部,眼角已然掛滿了淚水,一半是疼的另一半則是開心的,兩餘年了,不管肚子裡的是個什麼,總算是能排出來了。
而她身邊站著的正是從小伺候她的高嬤嬤,見得主子這般,她拿出懷中的布巾幫大娘子擦去淚水,寬慰道:“主子別擔心,見著曹小娘子一幅淡定的模樣,這事定然是往好了走,今日治療完了,主子再也不用為“鬼胎”而憂心了。”
她這段話正是說到了大娘子的心坎上,因為太疼了,她正咬緊牙齒在忍痛,便只能胡亂的點點頭。
這邊忙活了起來,曹茵這邊也趕緊用藥爐熬製起第二幅藥來,這一幅藥喝下去,才算是醫治完畢。
而那些作為見證人的婦人們除了留下一人看著曹茵熬製藥材外,其他人都趴在裡間的門邊,專心的聽著裡面的動靜。
一時間東廂房十分安靜,直到“砰砰砰”的砸門聲響起。
“大娘子,老爺重金從府城請來的名醫來了,還請開門讓名醫給您醫治一番!”
因著房內沒有反應這敲門的聲音越來越大,大有恨不得將門給敲破了架勢。
大娘子被這聲音激的氣血翻湧,不僅下洩許多,更是氣血逆行,直接噴了一口血出來,嚇得房內的人大喊:“大娘子被這敲門聲激的吐血了,曹小娘子你快來看看,怎麼辦!”
這一聲大喊實在聲音過大,穿到了房門之外的院子裡,嚇得原本在敲門的隨從也不敢繼續敲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