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個老婆子入了場,不同於李韓二老的精明圓滑,這老婆子面容稍顯刻薄,可拄著柺杖的手十分穩。
她行至官老爺面前也不顯卑微,撇開柺杖跪地自言:“大人,老身也是冰人,是李、韓二人的同行。”
李韓二人見她一來,眼神立馬慌了,搶先趕在她前面說道:“大人,這人是我們二人的仇敵,搶過不少生意,她所說之話不可信!”
話音一落,黃掌櫃便在一旁悠悠補刀:“老頭子我也是開冰人館的,這樣說來那你們倆的話也不可信咯?”
同行舉報同行,你會我也會。
“你!”李婆婆怒瞪這人一眼,轉頭看向前方還想狡辯,卻被官老爺給叫停。
“夠了,讓她說,誰是誰非本大人自有辯駁。”
新來的老婆子繼續道:“冰人館開業後便引起了她們二人的警惕嫉妒,上次在重陽節賞菊宴又打響了名氣,半月前這二人便召集同行籌謀此事。滿街流言也是她們藉著稚童之口傳出,為的便是壞冰人館與趙公子、黃姑娘的名聲。”
“至於這婚約書,更是假得不能再假。本地冰人都有這樣一份名單,記錄適齡男女是否婚配,避免同行撞了生意多生事端。若真如馬公子與他們二人所言,那老身與其餘幾位同行不可能不知此事。”
只流傳於同行內的內部資訊不止她一人知道,其餘不願同流合汙也不願沾染是非的同行也能作證。
老婆婆言語清晰,邏輯通順,一番話下來不僅說服了民眾,也說得韓、李二人直冒冷汗,在心裡怒罵這糟老婆子多管閑事。
眼見著此事要被翻供,韓婆婆索性先出賣隊友告饒:“是我老糊塗了,記錯了此事,婚約書是馬懷仁帶來的,與老婆子我無關!”
馬懷仁目眥欲裂,沒想到這老婆子竟然背棄自己,轉身就要動手打人,被衙役及時拉住制止。
眼見著同行翻供,李婆婆索性也賣隊友,有人將婚約書一事全都推到馬懷仁的身上,想將自己撇個幹淨。
官老爺卻道不急,還有汙衊軍風一事尚未解決。他看向證人,細細問了個清楚。
“若大人不信,可將最初幾位被誘騙傳播謠言的稚童找來問話,只不過他們年齡尚小,此事不是他們的錯,是有心之人用蓄意引誘。”
官老爺點頭答應不追究稚童們的錯,剛要拍衙役隨證人找到那幾個稚童,卻又被一道男聲給叫停。
這被叫停打斷的一生,什麼時候才是個頭啊?!
官老爺向來者看去,待看清來著面容後臉色一變,竟立即起身下去迎接那人。
“大人不必多禮,本將此次前來是為追查城中流傳的軍戶強迫民女、破壞他人婚約一事。”來者寬肩細腰,身披甲手執刃,意氣風發,盡顯少年將士英朗之氣。
他餘光掃過黃掌櫃、黃伏苓,又在那座小山包身上停留了一會兒,才又轉了回來:“不知大人可否以查清此事?”
“現只差證人作證,便可知真偽。”官老爺補充,“方才正要讓衙役去帶證人來。”
“本將方才也聽到了這位婆婆的證詞,恰好來的路上又碰見了幾位娃娃,便護送他們一併帶了過來,還抓住了幾個賊眉鼠眼的人,便勞煩大人一併審問了。”
又有幾個身量尚淺的娃娃擠了進來,有兩個手中還牽著粗繩,末端捆著三個男人。
怎麼還買幾送三啊?
官老爺被此事弄得摸不著頭腦,反倒是李、韓二人見狀悄悄偏過了腦袋,背對著娃娃這邊。
官老爺努力放緩了神色,輕輕問道:“孩子們,是誰讓你們說趙樂志和黃伏苓無媒茍合的?”
領頭的一個小胖墩道:“是一個老婆婆,給了糖還講了故事給我們聽。”
後面一小孩補充:“還讓我們把故事講給其他人聽。”
“哦?那能不能和我說說那個故事呀?”年輕將領蹲下去和娃娃們說話,語氣中帶著誘哄。
“當然啦,只是太久了,我也記不太清啦。”為首的小胖墩清了清嗓子,努力回想,“黃家女愛上了趙家郎,背棄婚約紅杏出牆。趙家郎兇狠又嚇人,強搶婚配人人恨……”
幾個娃娃你一句我一句的補全了故事,最後還十分天真的問:“什麼叫紅杏出牆呀?”
年輕將領揪了揪他的小辮子,並未解釋。起身在被捆住的人身上踢了一腳:“來,你們也說說這是怎麼回事。”
若說娃娃的話還有幾分童真可笑,但從兩位成年男子口中傳出的話便十分汙濁,圍觀的群眾忍不住把娃娃拽進懷裡,捂住他們的耳朵。
“真是無恥至極,竟然教娃娃們說這些話!”
“請大人一定要嚴罰他們!”
事已至此,真相大白,冤情得以解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