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子,我也只是聽說。具體什麼情況,我也不瞭解。今天就是來探望老夫子。既然老夫子身體康健,學生也就不便過多打擾。”目的已經達成,火也汆起來了,蔡京扭身便走。
孔愈冷眼看著蔡京走出門口的背影,心中一清二楚,不過是來煽風點火的鬼把戲。
但蔡京提到的簡化字、拼音,引起孔愈的警惕。擔當國子監祭酒,就是儒家文化的代表,時刻防備任何其他學派的崛起,統統都是異端邪說,最好能把它扼殺在萌芽狀態。
身為堂堂大宋國子監祭酒,亦是站在大宋文人巔峰的人物,孔愈自然不會親自出手。要想拿到所謂簡化字、拼音的教科書,得采用一點特殊手段。
而且要交給可信、可行之人。
孔愈在腦海裡搜尋一番,對著門外大喊:“來人,把秦檜給我叫來。”
大宋沒有快速的印刷術,只有活字印刷和雕版印刷,費時費力。為了增加教科書的數量,柳哲讓趙構五人一齊抄寫,也加深他們對教科書的理解。
是夜,張家灣燈火俱滅,只留下幾盞照明的路燈。
晚間的天氣稍冷,家家戶戶都早早地進入夢鄉,為了明日建設能有個充沛的精力。
一個身穿夜行衣的消瘦男子,悄悄地摸進講武堂。躡手躡腳地輕聲翻找,藉著月光檢視找到的書籍內容。
即便只看見教科書裡的個別文字,他的眼睛就露出熠熠生輝的神采,喘息深沉粗重,心中歎為觀止!
著書之人,真乃奇才也!懷揣著教科書,無聲無息地沿原路返回,離開張家灣。
天光大亮。趙構驚奇地到處翻找:“我抄的教科書呢?我可是抄了一天,只剩幾頁就要完成了!天殺的,哪個敢偷小爺的書!讓小爺逮住,讓你抄寫一萬遍!”
趙構在張家灣悲憤地疾呼。國子監裡,一個年青人正雙手把偷盜而來的教科書呈給孔愈。
年輕人髮絲稍有凌亂,腳下沾著露水,一身夜行衣尚未來得及更換:“老師,這就是學生昨夜所得。”
孔愈高坐在太師椅上,微微頷首,將教科書抓在手裡,渾濁的雙眼輕輕掃過,眼神立刻銳利無比,狠狠地把教科書甩在地上,身體不住地抖動:
“此等歪理邪說,完全是褻瀆聖賢。粗陋的幾筆,就想代替傳承千年的儒家文化?無知小兒,他是在破壞儒家經典的根基啊!”
孔愈越說越激動,蒼老的麵皮顯得面無人色,恨不得把教科書撕個粉碎,把柳哲生吞活剝。
儒家傳承千年,歷經春秋戰國的百家爭鳴,漢武的罷黜百家獨尊儒術讓儒家一支獨秀、獨領風騷。
經過歷代完善、繁衍,已經是不可撼動的天下第一!有宋一朝,更有程顥、程頤二賢對儒家的全新解讀,進一步確立儒家舉世無雙的地位。
柳逸塵!?區區簡化字、區區拼音,就要動搖我儒家根基,痴心妄想!
“秦檜,去,敲警鐘!集合國子監的講師、儒生,一起隨我討伐柳逸塵!”文化之爭,亦是信仰之爭。從來都是勢不兩立、水火不容!
無論任何國家、組織、團體、個人,都是經過無數次的磨合,才走到一起。磨合不了,那對不起,就消滅你!
他就是秦檜!兩宋第一賣國奸臣、權臣、佞臣!誰知道,少年的秦檜也懷揣著滿腔熱血、一心報國。日夜苦讀、學富五車,成為萬千儒生中的佼佼者、翩翩的少年郎!
人之初,性本善。
這是對人的究極奧義!
秦檜無法反抗,他還只是一個任人驅使的儒生。沒有功名、沒有後臺、沒有官職,天才也僅僅是天才,在通往大宋宰執的路上,不知道夭折了多少天才!
成為大宋宰執,你才是天才!否則,你只是一介書生,百無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