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的軍備太緊缺了,如今連弓箭都不剩多少了,自然是能省則省。
直到打馬回到城樓底下,薛鷙的眉心都沒有舒展開,他們這些人對上韃靼,本就是蚍蜉撼樹,如今身後的汝州也被招撫了,更是腹背受敵。
薛鷙下馬時忍不住罵了一句髒話:“這些賤|人!”
他去追那些兵丁的時候,仇二那裡大約是對那位“漢人軍師”用了重刑,薛鷙被人叫入營帳時,一股極重的血腥味撲面而來。
伏倒在地上那人像是死了一樣,背上一整塊面板不翼而飛,只剩下了血肉。
薛鷙神色如常地讓人把他抬了出去,隨後問仇二:“他都招了什麼?”
“他知道的也不多,”仇二道,“說是咱們登封後邊的汝州刺史已經被韃靼招撫了,那些韃虜也並非真心實意地想要招撫咱們,倘若開啟城門,被他們發現咱們只有幾千兵力,他們必然會反水。”
薛鷙早猜到他們不是真心,他殺了韃靼不少輕騎,他們恨自己都來不及,哪會誠心招撫。
他想了想,道:“如今也只能先同他們耗下去了,只有援軍到了,咱們才有幾分勝算。”
仇二臉色不大好看,他頓了頓,才道:“倘若根本沒有什麼援軍呢?一切全是那個什麼豫王在騙咱們。”
薛鷙拍了拍他的肩,低笑道:“除了信他,咱們沒別條路可選——你怕死麼?”
仇二搖了搖頭。
“那不就得了,”薛鷙道,“大不了就是一個死字,黃泉路上有你大哥陪著你呢,怕什麼?”
仇二終於還是把話問出口了:“……那、那個人呢?”
“哪個人?”
“沈琅……”
薛鷙笑笑:“我和他說好了,下輩子一塊當小鳥去。”
他並沒有細講,可仇二還是莫名地就聽懂了他的意思:“他肯跟你去?”
薛鷙的眼神微黯:“我寧願他不肯。寧可他果真如我從前所想的那樣,情薄、意寡。”
……
一夜相安無事。
薛鷙原以為他們夜裡便會有動作,又怕他們無聲無息地就把雲梯架上了,於是便吩咐將士們徹夜點著火把守著城樓,沒想到他們竟真的不聲不響地等到了天明。
城樓上旭日初昇。
援軍仍然未到,看著城樓下黑壓壓的一片甲兵,放眼望去便是滿眼的旌旗蔽野,韃靼人為這一戰約莫也準備了很久。
正當他凝神之際,只見下方的軍隊忽然從中間裂開了一道縫隙,緊接著便有幾個輕甲步兵用繩子牽著一群老弱婦孺從其中爬了出來。
薛鷙眼看他們搭好了木頭高臺,隨後將那些百姓一個個地捉上那高臺,先是百般虐打,而後再一刀劈死,丟下高臺。
一時間,城樓下滿是那些百姓的慘叫聲。
韃靼竟果真用這招來逼迫他們開啟城門,薛鷙攥緊了拳頭,若他們眼下有三兩萬兵力,也就將城門開啟迎敵了,可偏生他們只有不到七千人。
那兩千多個登封百姓被他駐派到了登封後方,防著汝州那裡又有什麼么蛾子。
底下有個老翁受不住他們的踢打,哭著朝城樓上的薛鷙磕頭,口中大喊道:“將軍、將軍……快救救我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