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鷙立即把虛掩著的門推開,外頭只有沈琅一個人,那個豫王已經走了,他心裡頓時更委屈了:“你們方才說什麼了?我怎麼什麼都聽不見?”
沈琅沒回應,只道:“出來幫我。”
薛鷙又倔著不動了。
沈琅於是只好朝門裡喊:“金鳳兒、畫煙……”
薛鷙這才走出來,將他連人帶椅子都抬進了院裡。
門一關,沈琅才終於開口:“你能不能不要那麼孩子氣?好在殿下向來為人隨和,今日才沒有計較你……”
“殿下?”薛鷙冷笑了一聲,“你滿嘴只是那個殿下!”
“別那麼幼稚行麼?你也不小了,說話做事之前能不能看一看場合?”
薛鷙忽然抬手蹭了一下眼睛。
沈琅真的有些不明白他,分明五大三粗的一個人,卻動不動就跟他來這套。
他今日心情不好,也有些疲於應付這個人,可到底還是受不了他這樣,因此嘴裡不是很耐煩地說道:“行了。”
“我和他沒什麼,以後也不會有什麼。”沈琅看著他說,“聽明白了嗎?”
薛鷙知道自己其實並沒理由鬧,況且沈琅這個人一向討厭麻煩,自己這般作態,反而更招他厭煩。
想明白這點後,薛鷙的聲音忽然軟弱了下來,有一點悶,也有一點啞:“要是他逼你呢?他非要呢?”
“就像我以前……對你那樣。”
“你怎麼辦?”
沈琅道:“殿下不是那種人。”
“他哪種人?”軟弱才不過片刻,薛鷙的聲音又陡然大了起來,“他哪種人!”
“他看著分明就是個道貌岸然、虛有其表的禽獸。”
沈琅聽他一連說了兩個成辭,忽然忍不住問:“你最近讀書了?”
“讀了一點。”薛鷙還是那副彷彿受了天大的委屈的模樣,“詩也背了許多首。”
“背給我聽聽。”
薛鷙頓了一下,一首都沒想起來。
這樣一打斷,薛鷙忽然就沒那麼生氣了,他想了挺久,然後才道:“我會《詠鵝》《靜夜思》和《春曉》。”
“沒了?”
“其他的不記得名兒了。”
沈琅笑了笑:“會默寫嗎?”
“有些字不會。”
“那也很有長進了。”
薛鷙的嘴角忍不住朝旁邊歪了歪:“還成吧。”
他頓了頓,又說:“我再好好學些時日,定然不比那個男的差。”
“嗯。”
薛鷙推著他往裡走,他不動聲色地用手背貼了一下沈琅的臉,後者縮了縮脖子:“幹什麼?”
“我給你買了套茶具。”
沈琅停頓了一下,才說:“別亂買東西,你沒聽說北邊在打仗麼?如今什麼都不如現銀與金子。”
薛鷙有一點沮喪:“可是我覺得挺好看的。”
他頓了頓,忽然又問:“如果……我說如果,那個豫王非要你,你會答應嗎?”
“他有什麼必要非要我?”沈琅說,“你也說了,他府上多的是姬妾。”
“你不一樣。”薛鷙說。
“我有什麼不一樣?”沈琅冷笑著問,“他那樣的人,想找個漂亮的、聰慧的,多輕易,為什麼非要我這樣一個殘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