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圓盤和柱子依然毫無反應。
工作人員對這種希望自己孩子會是哨兵或者向導的父母已經見怪不怪,揮揮手,說:“好了,下一個,後面排隊等著的人還那麼多呢。”
肩膀處傳來頓頓的疼痛,岑寧兮不敢抬頭去看女人的面容,伸手想要去抓自己的肩膀,眼淚漸漸積蓄在眶中。
女孩伸直了雙手攔在他們面前,聲音堅定:“阿姨,你不要用蝴蝶去撞他了。”
女人深吸一口氣,抓著岑寧兮的手腕用了力氣,盡力維持最基本的微笑,道:“阿姨沒有。”
下一瞬,肩膀的疼痛消失,岑寧兮垂著頭看自己的足尖,他是普通人,看不見精神體。岑寧兮想著,忍不住眨了下眼睛,眼淚直直落在了地上,砸出一枚深色的花朵。
……
藥劑的味道過分苦澀,蔓延整個口腔,岑寧兮卻是連皺眉的力氣都沒有,只能被動接受這份味道。
總算有了一點抬手指的力氣,岑寧兮試圖睜開自己的眼睛,張嘴想要說話,卻吐出一串的泡泡,咕嚕嚕。
我這是,怎麼了?
一開始想事情,就像是有人拿著尖針去紮自己的大腦皮層一樣,口鼻處戴著呼吸器,岑寧兮眯著眼睛去看外界的那一點微弱的燈光,活動五指試圖攥拳握緊,但也只是試圖。
好難受……好累……不舒服……
他發現自己似乎是在一個容器罐裡,水包裹著自己,身體上被密密麻麻的線纏繞著。
為什麼在水裡……好冷……
不知道過了多久,岑寧兮聽見了短促的“滴”聲,隨後是高跟鞋踩在地上的噠噠聲,不緊不慢。
沒有力氣睜眼,視覺被剝奪,聽感就變得敏銳起來,聲音愈發清楚,岑寧兮知道是人在向自己靠近。
外邊的人似乎發現他意識已經清醒了過來,去到一旁的操作臺上輸入新的指令。
電流順著那些線進到培養罐內,先前的那一種痛苦被無限放大,呻吟聲從口中溢位。岑寧兮完全失去了支撐自己的力氣,頭重重的往下墜去,可自己似乎好熟悉這種疼痛。
女人離開了操作臺,站在培養罐的前方,手搭在玻璃上,隔著冰冷的液體,好像就能碰到岑寧兮的面頰:“寧寧,不要怪媽媽。”
……
每一次爸爸出差的時候,媽媽就會帶著自己去森林野營,本來是高興的事情,但岑寧兮卻覺得自己提不起興致,也不覺得激動。
明明學校裡的同學聽見了他的週末安排都說好羨慕,也好想去野營玩,但岑寧兮卻發現的心情和同學們的完全不一樣。
作文題目佈置了下來,要寫的內容是《我愛的媽媽》,同桌收拾自己的書包,抬頭看寫在電子白板上的作文題目,念出那五個字後,偏頭和岑寧兮說:“剛好,你可以寫你媽媽帶你去野營玩。”
“哦?好。”
和同桌揮手說再見,今天是岑寧兮做值日生,等班上的所有同學都走後,負責關閉多媒體白板、教室門還有燈光。
看同學背上書包遠去,岑寧兮看著女孩的馬尾在半空中晃,和一旁戴著帽子的男同學說說笑笑。
望著電子白板上的作業發呆,岑寧兮拿著白板筆,睜著眼睛,按下橡皮擦功能,不去直接選擇清屏功能,一點點地把白板上的字樣盡數擦除幹淨。
……
女人的手溫暖,岑寧兮牽著卻總覺得別扭,想要把手抽開,對方卻輕聲道:“寧寧別鬧。”
峽谷深處幽靜,周遭都是高大的樹木,遠處卻是有用鋼筋鐵骨修建而成的房子,岑寧兮再一次握住女人的手,試圖離開她的桎梏。
女人握住他的手腕,嘆氣:“又不乖了,寧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