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點三十分,演出準時開始。
天空中最後的那一點藍消散,投入濃重的墨色裡,廣場安靜下來。赤膊壯漢頭戴著圍巾,站在一旁做演出的最後準備。
鏡頭對準平臺中央,岑寧兮手腕上的光腦震動,陸尋凜發來訊息,說他們現在已經到達度假村的門口。
岑寧兮站在攝像機後,專注地看著取景框中的內容,抬起光腦直接撥通語音電話,說:“打鐵花的演出開始了,我在這邊拍攝走不了,你們進來找我行嗎?就在水榭廣場,”
陸尋凜的聲音透過通訊裝置傳入岑寧兮的耳中,比直接聽到更低沉了些:“好。”
岑寧兮不放心,又給陸尋凜共享了自己的位置,拍了周圍環境的影片給他看,好方便他們更容易找到。
【陸尋凜:[收到]】
戴著帽子的虎鯨擺動自己的尾巴,用魚鰭做出敬禮的姿勢。
新鮮的柳木鑿出孔,灌入一千六百攝氏度的鐵水,用力敲擊打入空中。主持人拿著話筒在說和這項習俗有幹系的祝詞,岑寧兮透過取景框看這場演出,看火變成雨落下。
打鐵花進行到一半暫停,金紅色的舞龍遊走其中,小李指著舞龍和岑寧兮講,二者應該是一起進行,舞龍穿鐵花過會更好看。
但那樣太危險,要求的默契配合程度高,他們最後還是選擇等打鐵花進行到一半時,中插開始舞龍表演的方案。
舞龍的表演到了尾聲,岑寧兮看見新的鐵水倒好,先前的那些人已經做足繼續演出的準備。
呵聲與祝詞一齊,橙黃色的光點比珠串更細密,鋪滿了天又往下墜,砸在地上發出串聯著的陣陣聲響。
人群中爆發出更大的驚呼,岑寧兮在取景框後不可思議地睜大了眼睛。平臺周圍的水忽然活了過來,在空中彙聚,變成先前舞龍的形狀。
水穿花過,被火光映亮,染上別的顏色。
“這?這是新的安排嗎?前幾天的彩排我沒有看到這個……”小李張著嘴,也是一副意外的模樣,略微思索後,給面前的情況安了個合適的形容,“這個水龍。”
空中響起物體摩擦時會發出的那種咿咿聲,被下方人群的喊聲淹沒,但哨兵的聽覺敏銳,岑寧兮迅速抬頭找到聲音的來源——約有9米長的虎鯨精神體出現在廣場上方,沐浴在月光下,鍍上一層銀白色的光。
虎鯨翻身的同時和岑寧兮對視,往下游,和岑寧兮間隔的距離也就縮短。身後有人打響指,只是眨眼的功夫,精神體化作粒子消失在空中。
連帶著遊走在鐵花之中的那條水龍,也跟著不見。
岑寧兮迅速轉頭,往身後看去,也就忘記三腳架上的攝像機。
身後的攝像機被他的動作帶著,眼見要倒在地上。
精神粒子在陳旭棋的腳邊聚集,最終變成一隻浣熊的模樣,浣熊精神體抬起爪子,控制著讓攝像機懸空浮在離地面幾厘米處的位置,才沒叫攝像機摔在地上。
小李趁著這點緩沖的功夫,幫忙將攝像機扶起。
岑寧兮回頭看著尚且完好的機器,檢查一番後沒有什麼大問題,鬆了口氣,小聲對人說一句謝謝。
“我沒做什麼。”小李擺擺手,她是普通人,也就看不見精神體的存在,不清楚剛剛具體發生了什麼,“只是幫忙扶了一下機器。”
廣場上的演出結束,主持人說著最後的串詞:“感謝大家來觀看這場演出,祝大家好運常在,心想事成!”
岑寧兮收好機器,將記憶體卡取出,放進放記憶體卡的小盒子裡。
陳旭棋抱著手走了過來,腳邊的那隻浣熊沒有被他收回到精神圖景之中,睜著豆子一般的眼睛扒拉著陳旭棋的褲腳,好奇地看著岑寧兮。
猜到是因為陳旭棋的精神體異能才沒叫攝像機摔在地上的慘狀發生,岑寧兮站直身來,同他說:“剛剛實在是太謝謝你了。”
陳旭棋挑眉,擺擺手,下巴微微上揚,看似不在意般道:“小事情。”
只是他腳下那隻又是拍手又是轉圈,還吱吱叫個不停的精神體浣熊,暴露了他此時喜悅的心境。
“咳咳。”
岑寧兮問聲偏眸,去看站在陳旭棋旁邊的陸尋凜。
今天他的面部也做了精神模擬,不是原本的樣子,右手還打著石膏纏著繃帶,是應該被愛護關心的受傷人士。
小李看著他們幾人像是認識的模樣,詢問道:“岑老師……你們認識嗎?”
岑寧兮點點頭:“認識。”
陸尋凜往前一步走,拉近自己和岑寧兮之間的距離,問他:“工作結束了嗎?”
岑寧兮把攝像機裝好,包提在手裡:“嗯,結束了。”
像是得到什麼認證許可般,陸尋凜的表情發生了細微的變化,從岑寧兮的手中接過裝有攝像機的挎包,向小李點頭,算是打了招呼:“你好,我是岑寧兮的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