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終於有了希望,梁萍在盧嬸子的攙扶下站起來,深深鞠了一躬。
“謝謝”
盧嬸子很難形容當時梁萍臉上的笑容是什麼感覺,像是自家婆婆在遭受了十幾年病痛之後終於迎來瞭解放那一天時臉上的笑容,沒有痛苦,沒有掙紮,沒有不甘,只有塵埃落定的釋然和從容。
想了一晚上仍舊不放心,第二天做了丸子想著去看看,卻只看到了滿屋狼藉和未幹的血跡。
“老婆子不識貨,但是這東西看著是很重要的東西,你小的時候,我不敢給你,本來準備等你長大了,擔事兒了再給你,沒想到這一等,就是這麼多年,還好,老天保佑,你回來了,這下,梁妹子能閉上眼了”
沈墨沒說話,只是看著手中的玉佩,在外婆家照片才出現過的東西此刻卻真真切切拿在了手裡,這是外婆送給她的成人禮,原本以為早就被沈天從搶走或者丟了,卻沒想到陰差陽錯之下又回到了自己手裡。
沒有人知道梁萍廢了多少心思才保下了這枚玉佩,更沒人知道那晚到底發生了什麼,一切伴隨著梁萍的死去成為了永遠未解的迷。
盧嬸子想了想,卻還是嘆著氣開口。
“沈墨啊,別怪你媽,她真的沒有辦法了”
周逸緊緊握住沈墨的手,看著沉默的人,開口道。
“嬸子,謝謝你告訴我們這些,也謝謝你這麼多年,還把這塊玉佩儲存的這麼好”
“害,沒啥,你們現在好好的,比啥都強”
沈墨牽著人站起身,鄭重的對著梁嬸子鞠了一躬。
“無論怎麼說,沒有您,墨墨可能過的會更艱難,謝謝”
沈墨像是失去了靈魂的布偶娃娃,下意識被周逸牽著鞠躬,離開,全程只是攥緊了手裡的玉佩和周逸。
等到做到車上的時候,周逸捧著他的臉,眼中是掩飾不住的擔憂。
“墨墨”
這一聲像是來自靈魂最深處的呼喚終於喚醒了迷茫的沈墨。
“阿逸,你早就知道對不對”
“只是查到了當初盧嬸子對你的接濟可能會跟你媽媽有關,但是很多具體的細節都查不到”
眼前男人的面容漸漸模糊了,遲來了將近二十年的淚水後知後覺,終於在此刻決堤。
“阿逸,阿逸,我一直以為她恨我的,我一直以為她恨我的,為什麼,為什麼我從來沒發現,為什麼我從來沒想過呢,我好笨,我真的好笨”
“我早該想到的,我早該想到,那不是一次意外的,可我從來不敢去查,我從來不敢去問,我害怕我查出來的我我接受不了,我害怕她真的不愛我”
“這是她唯一的回憶了,是她作為梁萍唯一的回憶了,可她為了我把它給梁嬸子了,她為了我連這塊玉佩都不能帶走,我卻還懷疑過她”
“阿逸,她會不會怪我,如果不是我,她會有很好的人生,會有很好的愛人,會有很可愛的孩子,而不是爛在這裡,爛在一個誰都不知道的地方,甚至連死都見不到自己的親人一面”
“在她死的時候,我甚至都沒流過一滴淚,阿逸,我真的是個怪物,我是個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