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總說笑了,周總欠的那杯酒,不就在這兒呢嘛”
沈墨臉上帶著毫無破綻的微笑與恰當的歉意,放下酒杯,拿起了手邊不曾開封過的紅酒,開瓶,分酒,白皙修長的手指,用力時微微鼓起的青筋,與深紅色的酒液糾纏在一起,漂亮的驚人。
五杯滿滿當當的紅酒擺在託盤中,宴會中的眾人被這邊的動靜吸引,紛紛聚集過來,明明是被為難的物件,偏偏沈墨從始至終無知無覺,連嘴角的弧度都不曾變過。
“趙總說笑了,周氏的誠意,絕對足夠”
沈墨沒想過解釋什麼,趙氏的手段沒有人比他更清楚,瞞不過去的,什麼都瞞不過去的,周逸無疑重重打了趙青簡的臉,即使趙總本人再大度,但他站在這裡,代表的,是趙氏集團。
所以,沈墨現在站在這裡,就一個目的,讓趙總出氣,無論以什麼方式,怎麼都好,這個臺階,他必須,帶著百分百的誠意遞到趙總面前,必須讓所有人看到,周逸架起來的趙氏,他必須讓人能安安穩穩的踩著他給的臺階下來,僅此而已。
喉結滾動,酒液順著喉管流入脆弱的胃裡,惡心,反胃,眩暈,沈墨一一忍下,身姿如松,不卑不亢,趙青簡看著面前的微笑站著的年輕人,忽然有些明白,為什麼幾年時間,沈墨就能在一眾老狐貍中脫穎而出,在京市站穩腳跟。
一個能對自己都下得去狠手的人,無論在哪裡,都是一個合格的商人,付出我有的,得到我想要的,等價交換,天生如此。
彎的下腰才能直的起身,有些老家夥半輩子都不一定能明白的道理,這個年輕人卻已經早早的參悟。
輕輕碰了碰沈墨的酒杯,趙青簡抬步走向了會場的另一邊,即使什麼都沒說,但沈墨知道,這一關,算是過了。
溫熱的水杯被遞到沈墨手上,顧晨看著面前明明醉意明顯卻強撐著不洩露一絲鬆懈的人,眉宇間是掩飾不住的擔心。
剛剛明明他都準備上前阻止了,偏偏沈墨的一個眼神將他定在了原地。
那個眼神他太過熟悉,不可以,我能解決.
他知道,沈墨的倔幾乎是一種本能,他從來都不想因為自己的事牽連到任何人。
“沒事吧”
沈墨喝了一口溫水,上湧的酒意被稍微安撫了下來,他終於有機會喘口氣,平靜了好一會兒,他微微搖了搖頭。
“我沒事,別擔心”
顧晨欲言又止了幾次,還是忍不住開口,語氣多了幾分恨鐵不成鋼。
”他到底哪裡好,他明明知道這群老狐貍每一個好惹的,他還把你一個人留在這裡讓這些人為難,你還這麼死心踏地的跟著他,沈墨,你是腦子進水了嗎“
顧晨和沈墨認識很多年了,甚至比周逸和沈墨認識的還要早,他是真的把沈墨當朋友,所以更加看不慣他這飛蛾撲火般的行為。
沈墨低垂著眉眼,看不出來在想什麼,似乎過了很久,又似乎只過了幾分鐘,就在顧晨都以為沈墨還是會如往常一般沉默的時候,傳來了幾聲幾乎微步可查的呢喃。
”放不下,這輩子都放不下“
”我去了,就不愛理你們這種戀愛腦,沒救了“
沈墨沒有理會顧晨的話,同樣的話不止一個人跟他說過,他已經聽的太多,沒辦法回頭了,早就,沒辦法回頭了。
眼睛有些沒有焦點的看著前方,半晌,微微抬手,似乎是向誰碰杯的手勢。
恍然間,他似乎又看到了數年前抱著他站在落地窗前的人,煙花炸響那一刻,天空被渲染上奪目的色彩,那是沈墨真正意義上的第一個生日,是他們重逢的第一年。
那一晚,男人嘴角含笑,在他的眼睛落下一個輕輕柔柔的吻,告訴他。
“希望沈墨永遠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