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曾經是段栩然的夢想。
但他好像不再想離開了。
在段栩然的記憶中,能夠稱得上幸福的時光屈指可數。
和小淵在一起,就這樣把日子安穩地過下去,還會有比這更幸福的事情嗎?
他捫心自問,不願意冒這個險。
所以,即便段栩然發現,現在的生活中有不少古怪的地方,他也可以裝作看不見。
比如,隔壁的喬叔和他們一起住在破舊的棚屋裡,卻每天都能變出千奇百怪的“食物”。他說那些都是營養膏仿製的,但段栩然瞭解過,市面上還沒有誰能用營養膏模擬出這麼美味真實的口感。如果有,他肯定都發大財了。
再比如,來他們店裡的顧客中,有一個看上去文質彬彬又拒人千裡的俊朗青年。他幾乎每隔一段固定的時間就會過來進貨,買的都是些普通的廢品,給的錢卻不少。他看別人時像在看狗,唯獨待小淵和自己十分禮貌。
再再比如,段栩然還在逛街的時候遇到過一對奇怪的兄弟。兩人看見他表情既震驚又複雜,抓著他問他去哪了有沒有事又是怎麼從九淵手下逃出來的。可是段栩然想不起他們,更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被九淵抓走過。小淵明明說過自己失憶是因為工作時摔傷磕到了頭。
當然最最奇怪的是,小淵彷彿變聰明瞭。
他話變多了,也沒有過去那股子傻勁。
比起聽話,似乎讓段栩然聽話的時候更多。
段栩然隱隱約約覺得,他可能忘記了什麼特別重要的事。
那件事就藏在記憶的漩渦之下,他只要努力伸一伸手,應該就能夠到。
可是,他害怕了。
他的直覺告訴他,他不太想面對這件事。
“在想什麼?”
穆宵圍了條浴巾,赤裸著精壯的上半身走進來。
段栩然怔怔地望著他,他兩手穿過段栩然的肩膀下方,像抱小孩一樣把他撈起來,揣進被窩裡。
“怎麼了?”男人低聲問,親暱地蹭了蹭他的鼻尖。
段栩然沉默少傾,問:“我們什麼時候結婚啊?”
穆宵一滯。
“你……”
“我只是覺得,我們不是都訂婚很久了嗎?為什麼一直不結婚呢?”段栩然神情自若,“小淵,還等什麼?”
穆宵啞聲道:“等你願意。”
段栩然點點頭:“我願意。”
穆宵:“……”
段栩然坦然看他。
穆宵忽然笑了一聲,像是拿他沒辦法一樣,把頭埋進段栩然的頸窩。
“好。”
“我再努努力,給你一個像樣的婚禮。”
“少爺,錚少爺昨日來電詢問,想知道小然恢複得怎麼樣了。”喬管家說。
穆宵淡聲:“讓他少操心。”
“是。不過也不怪他掛念,起初醫生不是說,小然的記憶只是暫時紊亂,很快就能恢複了嗎?”喬管家滿臉擔憂,“可這都過去這麼久了,為什麼……?”
穆宵看向窗外家的方向,“馬醫生說過有可能很快,但也有可能,不會再恢複了。”
喬管家驚道:“那要是真的想不起來,如何是好?”
“不如何,”穆宵說,“我就在這裡,一直陪著他。”
喬管家愣了一下,又覺得意料之中:“可是錚少爺想來不會願意你一直留在阿爾法,做這些小打小鬧的事。少爺你可是一國之將,軍部那邊……”
穆宵溫和地打斷喬管家:“喬叔,我相信阿錚和我帶出來的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