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立定轉身,跑得像在逃命。
穆宵低頭看向段栩然,把他抱緊了一點,輕聲問:“怎麼了?哪裡不舒服?”
段栩然兩手死死地抓住穆宵衣領,唇色發白,額頭沁出冷汗。
“小……小淵,他是誰?我、我們得快逃……快逃……”
“……”
半個小時後。
穆宵看著床上服下鎮定劑後重新陷入昏睡的段栩然,眉宇間攏著深重的鬱色。
段栩然失憶了。
但又不是完全的失憶。
準確地說,他的記憶發生了部分倒退,退回到在兩人阿爾法撿垃圾度日的時候,所以才會把穆宵叫做“小淵”。
“為什麼會這樣?”穆宵問,“他的大腦並沒有受傷。”
馬醫生神色凝重,檢視完所有的檢測結果後說:“有一種可能,病人曾受到過嚴重的刺激,大腦出於自我保護的機制,強行篡改了一些記憶。”
穆宵連呼吸都帶著痛覺。
“那現在該如何?”
馬醫生說:“照現在的情形來看,他似乎很害怕醫院的環境,甚至害怕醫生和醫療儀器。”
剛才他想要給段栩然做進一步的檢查,少年表現得十分恐懼和抗拒,縮在穆宵懷裡,把嘴唇都咬出了血。
?“但我們現在無法知道刺激段先生的到底是什麼,是對生命危在旦夕的恐懼,還是其他什麼原因,所以也無法從心理角度進行治療。”馬醫生解釋道。
“我建議,遵循他如今的記憶規則,先帶他回現在熟悉的環境中去。病人如果留在這裡,可能會加深應激和混亂程度。”
段栩然覺得,自己似乎睡了很長很長的一覺。
長到他在睡夢中都隱隱覺得不耐煩,好像惦記著某件事,著急要醒過來。
終於,他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喚他“然然”。
那人說,醒醒,我們到家了。
段栩然迫不及待地睜開眼。
他可能真的睡過頭了,手腳都發軟,感覺站也站不住。
不過還好他也不用依靠自己站著。
他趴在一個寬闊的肩背上,男人微微偏過頭,露出筆直高挺的鼻樑。
“然然,到家了,”男人聲音溫柔,“回家再睡。”
段栩然揉了揉眼睛,手摸到小淵的頭發,像刺蝟一樣,硬挺挺地立著。
眼前是爺爺留下的那座小房子。
破陋,窄小,但堅強地屹立在棚戶區中。
段栩然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彷彿一顆懸了很久的心終於落回肚子裡。
他趴在小淵的耳邊說:“太好了,是你帶我逃出來的嗎?”
“終於可以回家了。”
“嗯。”
男人沉聲回應,順勢摟著他的屁股往上掂了掂。
“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