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片裡是戰艦爆炸後的場景,沒有聲音,只能看到金屬的龐然大物燃著濃濃黑煙,拖著殘軀往下墜落,搖晃的鏡頭裡全是慌亂的人影。
身穿軍服的穆宵朝鏡頭方向走過來,表情沉穩吩咐著什麼,然而下一秒,幾條黑影從不同方向躥起,一起朝他撲過去。
畫面到這裡戛然而止。
但已經足夠說明,阿爾蘭沒有說謊。
這場意外就是他們謀劃的,所以才能拿到這種第一視角的資料。
段栩然的手指死死摳緊掌心裡,大腦一片空白。
為什麼是阿爾蘭?
這一切,是不是都是自己的錯?
車開了很久才停下。
段栩然已經無法透過時間判斷自己現在到了哪裡,這個距離甚至有可能已經離開了主城區。
他被人推搡著跌跌撞撞又走了一段路,臉上的眼罩猝然被扯下。
強光瞬間刺入視網膜,他眼前是一片閃爍的光斑,控制不住地淌下生理性淚水。
等到終於適應,段栩然才從朦朧的淚眼中看清眼前的人。
身後押送他的男人踹了他一腳,他踉蹌著跌倒在那人腳下。
阿爾蘭頂著那張和他幾乎一模一樣的臉,居高臨下地望著他,臉上是冷冷的嘲諷。
“我請你回來,你不答應,非要這樣爬著回來求我才舒服?”
段栩然垂著頭,露出纖細脆弱的脖子,彷彿殉道的信徒引頸待戮。
“穆宵呢?”他問。
阿爾蘭詫異:“你這麼惦記他?你就不問問,我為什麼要這麼對你?我們可是親兄弟呢!”
段栩然不答,只重複道:“穆宵呢?”
阿爾蘭:“你……”
“不用跟他廢話那麼多。”圖爾維推門進來,不耐煩地說。
他伸手拎起自己這個“兒子”,毫不憐惜地將一針麻藥紮進他的側頸。
“都是因為你,上次害得阿爾蘭被注射麻醉劑險些喪命,”圖爾維面色陰沉,“禍害,就該回禍害待的地方去。”
段栩然痙攣了一下,連掙紮也沒有,像只待宰的羊羔迅速軟倒在地。
圖爾維扔掉針管,吩咐下面的人:“行了,把人送過去。”
……
再次睜開眼,段栩然發現自己身處一個既陌生又熟悉的地方。
四周是一片茫茫的白色,從天花板到牆壁,除了白,什麼也沒有。
他被關在一隻巨大的金屬籠子裡,手腕和腳踝上都拴著沉重的鎖鏈,只要稍稍一動,鎖鏈就會和籠子撞在一起,發出噼啪的刺耳聲響。
和三年前的那個實驗室,沒有任何區別。
一剎那間,段栩然的心跳幾乎停滯了。
他恍惚地想,這一切難道都只是他做的一個夢嗎?
或許他從來沒有逃出去過,也從來沒有遇到過,一個叫穆宵的男人。
他只是因為太絕望,才在腦海中給自己編造了一個美好的幻夢。
現在,幻夢破滅,他又要回到他的牢籠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