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知聿也觀察他的表情,卻發現他神色如常,沒有絲毫忍辱負重的樣子,好像只是在應付一件正常的工作。
羞辱這件事,要被羞辱的物件感知到了才會有趣。
尹知聿興致缺缺地扔下杯子。
他恨恨地想,這人真是天生就適合做這些低賤的工作,才會這麼沒有自尊心。
沒過多久,尹知聿手上的光腦傳來震動,他低頭看了看,眼睛一亮。
尹知聿站起身,在花園裡遊逛了一圈,停在露臺邊。
“喂,”他叫段栩然,“我要那朵玫瑰,你幫我摘一下。”
段栩然走過來,“哪一朵?”
尹知聿指給他看:“喏,就那朵最大最紅的。”
花圃裡有很多玫瑰,只有那一朵長在花圃的最高處,伸長了手臂都夠嗆能碰到。
段栩然一看就知道是尹知聿故意折騰人。
但他連垃圾山都爬得慣,這對他來說真不算難事,便挪來一把結實的雕花椅,踩上去剪花。
尹知聿跟過來,假惺惺地說:“你怎麼踩椅子啊?多危險,這椅子可不太穩,我替你扶著。”
段栩然喀嚓一聲剪斷花莖:“不用,麻煩尹先生讓一讓……”
話音未落,他忽然感覺腳下的椅子猛地一歪。
失去平衡的剎那,段栩然下意識想抓住什麼。
幸運的是,他真的抓住了某個東西;不幸的是,他抓住的是玫瑰花的花莖……
但紮進掌心的花刺還不是最致命的。
段栩然往前摔出去的時候,才發現他的下方並不是堅實的地面,而是……空的。
茂密的花叢擋住了他的視野,他不知道自己站的地方是露臺邊緣。
下墜帶起的風聲灌進他的耳朵。
段栩然腦海中連走馬燈都來不及放,眼睛一閉,只聽見——
噗通!
十米外的另一個包廂內,和人約了在這裡談事情的穆宵,回頭往落地窗外看了一眼。
“什麼聲音?”
有侍應生出去看了看,回道:“是隔壁的客人在泳池玩,好像有人跳下去被嚇到了,所以有些吵。”
穆宵:“……”
坐他對面的首相笑了笑:“抱歉,忘了將軍不喜歡這種地方。夜虹近來很火,聽說是年輕客人們的首選。我也是聽兒子推薦,想著這種環境或許會讓人放鬆一些。”
穆宵淡淡道:“無稽之談。我記得您兒子從政數年,對外形象老成持重,看不出還有顆童心。”
首相臉上的笑僵了僵。
“是我的小兒子,身體不大好,沒怎麼出來過。”
穆宵可有可無地應了一聲,收回視線,不再關心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