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實在氣不過,起來揍我兩拳,出出氣也行。”
他說著話,把臉湊到段栩然旁邊,好像真在等他朝自己臉上動手。
段栩然:“……”
除了剛得知真相時的震驚,段栩然其實並不怎麼生氣。
他完全相信,穆宵不是故意監視他,單純是忘了交代這件事。
也深信穆宵非要他帶上小方,多半隻是出於身份和職業的嚴謹考慮。據他所知,將軍在國民心目中雖然所向披靡,實則仇家和對手都不少。
畢竟他又不喜歡自己,有什麼必要時時掌控自己的生活呢?
段栩然有些心酸地想,他不會那麼自戀,他知道他沒那麼重要。
不過現在管不了那麼多,他裝也要裝出生氣的樣子,好讓穆宵取消這個實時的定位監控系統,方便他完成自己的計劃。
與穆宵相處的每一刻,都像在粘稠滾燙的糖漿裡跋涉。
待得越久,越容易沉迷。
而段栩然就是那隻翅膀纖弱的飛蛾,必須一刻不停地掙紮,才可能從虛假的甜蜜裡逃脫,避免溺亡的結局。
“然然,你哭了嗎?”
穆宵見他一直不動,擔心地分開枕頭,伸手去摸他的臉。
段栩然趕快用力眨眼睛,期望擠出幾滴眼淚。
然而最終的結果是,他的睫毛來回在穆宵手心裡掃了幾遍,像是在逗弄對方。
穆宵疑惑:“然然?”
段栩然沒辦法,只好坐起來。
幸好他悶了半天,臉看起來紅彤彤的,說是氣紅的也不算離譜。
“我不想揍你,”段栩然說,“可是我真的不能接受小方這樣監視我。他要是一直這樣,我就不要他陪了。”
穆宵動了動嘴唇,段栩然馬上補充道:“你更不能關著我!”
“我很感謝你救了我。但在阿爾法的時候,我也救了你,還給你吃給你住,我們算扯平了吧?”段栩然開始厚著臉皮胡說八道,“你不能恩將仇報,限制我的人身自由。”
穆宵無奈道:“沒有限制你的自由。”
“你剛才明明讓我待在家裡哪也不許去,”段栩然控訴。
在穆宵27年的人生中,他從沒有對任何一個人有過如此耐心。
哪怕是當年對待才幾歲的穆錚,他也有一套更嚴苛的態度和標準。
他溫聲向段栩然解釋,“阿斯特拉沒有你想象中那麼安全。在某種程度上,它甚至比阿爾法更危險。”
“在阿爾法時我還能天天陪著你,現在呢?小方的戰鬥力不是萬能的,如果遇上了它應付不了的事,我才能夠立刻知道,趕到你身邊。”
段栩然蔫頭耷腦,心想我就是不要這一點啊。
穆宵認真思索了片刻,又說:“要是你實在不喜歡這種方式,那我就像以前一樣,盡量抽時間陪你行嗎?我不在的時候,你就待在家裡,或者跟我去軍部。”
“……”
段栩然驚呆了。
這跟關他禁閉有什麼區別?
而且還是將軍本人親自押解看守那種!
段栩然立時慌了,脫口而出:“不要!”
可能是他拒絕的樣子太絕情,穆宵明顯愣怔了一下,頭微微後仰。
“你不要……我陪?”
段栩然感覺自己從他眼中看出一絲受傷的痕跡。
他沒有細想,支支吾吾地說:“你可是將軍,怎麼能把時間浪費在這種小事上?要是陛下知道,肯定不會同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