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醫生把他們送到門口,彬彬有禮地說:“另外,如果只是睡覺時動作比較頻繁,或者表情不舒服,也不一定是睡得不好。我在小段先生的光腦中裝配了我們最新研發的睡眠監測系統,可以即時輸出資料包告,方便您檢視。”
穆宵神色如常,似乎完全不覺得自己先前的擔憂可笑,說:“知道了。”
馬醫生:“……您請。”
坐上回家的車,段栩然覺得昨天那種排山倒海般的複雜情緒緩和了許多。
發現真相的崩潰和羞愧少了一些,剩下的大多是失落和尷尬。
哦,對了,現在不能再厚顏無恥地把將軍府邸叫做“家”了。
穆宵說他們是家人,不過是好心安慰他。
段栩然盯著車窗上自己的倒影出神,他想,他要快點找到自力更生的辦法,才能早日從穆宵家裡搬出去。
喬管家得知他們回來的訊息,早早就等在門口。
段栩然一下車,喬管家高高興興地迎上去:“小少爺!你都想起來啦?那還記得我嗎?”
段栩然眼眶發熱,笑著跑過去抱了一下喬管家:“喬叔,我當然記得。”
穆宵很忙,三年前更是比現在還要忙得多。雖然那時把他帶回了家,但除了固定陪他治療的時間,段栩然其實並不常常和他見面。
大部分時候,他都是和喬管家一起待在家裡。
喬管家為人親切,全然沒有貴族管家的架子。
也許是可憐段栩然,喬管家從不會看不起他,吃穿住行照料得十分用心,是真心拿他當家裡的小孩子對待。
段栩然抱完喬管家,有點不好意思地小聲提醒:“喬叔,我都恢複記憶了,您就別再叫我小少爺了。”
喬管家詫異:“那怎麼了?記不記得起來不都是我們家小少爺?”
段栩然搖搖頭,只說:“叫我小然就行。”
他和喬管家敘完舊,轉身對穆宵道:“先生……”
穆宵停住腳步:“叫我什麼?”
“……”段栩然為難了半天,最後索性支支吾吾把稱呼糊弄過去,“那個,我先回房間了。”
喬管家目送段栩然逃也似地離開,帶著滿腹疑團問穆宵:“少爺,你們發生了什麼?”
出門之前還好好的,回來怎麼叫上先生了?
這是某種年輕人的情趣嗎?
穆宵神情不變,眼中卻流露出深深的挫敗感。
他沉默了一會兒,向看著自己長大的管家求助:“喬叔,然然好像生我的氣了。”
喬管家大驚失色:“怎麼會?小然那麼好的脾氣,還那麼喜歡你!少爺你做什麼了?!你該不會……”
穆宵:“喬叔你想哪兒去了……”
“你該不會又拒絕了他一次吧?”喬叔把話說完。
穆宵:“……”
穆宵嘆氣:“沒有。”
然然連話都不想和他說,甚至躲得遠遠的,怎麼可能表白?
穆宵臉色沉鬱,想了想,又不確定地說:“但他既然想起來了,或許是因為……之前的事。”
“不會吧?”
喬管家總覺得,段栩然不是那種會因為愛而不得記仇的孩子。
何況少爺如今唯獨與他親密,簡直恨不得把人捧在手心裡,難道還表現得不夠明顯嗎?
不過也不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