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宵的臉瞬間結冰。
“你果然在生我的氣,”他嗓音低沉。
段栩然慌張擺手:“沒有沒有,真的沒有!好吧……那、那你跟我一起吧。”
穆宵的表情放鬆了一點,起身牽他:“那走吧——”
段栩然的手往後縮了縮,動作別扭地扶了下桌子,然後裝作無事發生的模樣,急急忙忙向門外走去。
穆宵:“……”
他快氣笑了。
很想直接把人抓過來,先困在懷裡問個清楚。
但看少年悶悶不樂的樣子,穆宵的心情也跟著跌入谷底。
他最終什麼都沒做,默默跟了上去。
穆宵想著,明天先別出院了,再讓醫生看看。
如果情況不好,他就陪著段栩然在這裡住一段時間,慢慢治。
微風徐來,鼻尖縈繞的陣陣花香讓人稍覺放鬆。
只是醫院裡的花園不大,花也沒那麼豐富,偶爾還會有人來人往。
與上次看星星那個屋頂花園相比,差遠了。
段栩然意識到自己想起了不該想的事,趕緊晃晃腦袋,試圖把這些回憶晃出去。
他又開始覺得心髒被一隻無形的手抓得很緊,緊得喘不過氣。
沒有恢複記憶的時候,段栩然假設過千百種關系,和穆宵的。
他說他們是家人,所以他想,或許他們曾經是世交,或者青梅竹馬。
或者,起碼是朋友。
但在這所有的關系中,他從來沒有想過,他是一個被施捨、被拯救的物件。
在被穆宵救回家之前,他恐怕連人都算不上。
他只是一件實驗室的耗材。
更糟糕的是,他喜歡上了穆宵。
他不僅對自己的救命恩人動了心,居然,還膽敢表白。
段栩然想起那一刻的記憶,雙手捂臉,幾乎要發出垂死的呻吟,他怎麼會有這種醉鬼的勇氣?
而且怎麼會有人明明失去所有記憶,全新出發,又險些重蹈覆轍……
“怎麼了?頭疼嗎?”
穆宵落後段栩然身側一步,一直密切地關注著他,見他神色痛苦,立刻上前一步想扶他。
段栩然放下手,站直身體搖搖頭,生無可戀地咕噥:“哦沒有,就是突然想搓一下臉。”
幸好他堅持要趕快拿回記憶。
要不然,他又會被將軍的溫柔誤導,誤以為……他喜歡自己。
現在回想起來,段栩然只覺得自己丟人,想挖個足夠大的坑,把自己埋進去躲一躲。
代入穆宵想一想,一定也很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