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生間是這棚屋裡隔音最好的地方,段栩然一時沒能分辨出這些聲音是來自遠處還是附近。
他一顆心剛提起來,就聽見衛生間的門被輕輕敲了兩下。
“小然,別怕,”小淵低沉的嗓音在門口響起,“洗完了嗎?”
段栩然連忙應道:“洗好了!外面出什麼事了?”
“沒事,你慢慢穿上衣服出來。”男人說完頓了一下,“我就在這裡。”
段栩然以最快的速度擦幹自己,穿上衣服拉開門。
“怎麼回事?”
他走到客廳中央,才發現房子四周環繞著嘈雜的聲音,比他剛才洗澡時聽到的大得多,也多得多。
似乎附近的很多戶人家都在同一時間受到了襲擊。
許多人哭天搶地,到處都亂糟糟的,緊閉的窗戶上還時不時倒映出火光。
分不清哪裡出了事,也分不清是誰在打鬥。
段栩然咬了下發白的嘴唇,盡量冷靜地問:“是什麼人打過來了嗎?”
阿爾法是治安惡劣,但這樣大規模的火拼,他從未遇到過。
而且這裡是老城的貧民區,有什麼值得火拼的東西?
“不清楚。”
段淵盯著他的嘴唇,抬起手,最後摸了摸他潮濕的頭發。
他從袋子裡拿出吹風機,說:“我幫你吹。”
段栩然哭笑不得:“外面都亂成這樣了,你還管我頭發濕不濕。”
“不能濕著,”段淵嚴肅道,“會感冒。”
段栩然在他面前坐下,“可是火拼……”
“不影響吹頭發,”段淵說。
吹風機的聲音蓋過了窗外的槍林彈雨。
暖風將段栩然籠罩,頭頂的手輕輕將他揉來揉去。
段栩然見過男人的手。
手掌寬大有力,手指骨節分明,指腹粗糲,能輕易捏扁廢品,想必還能不費吹灰之捏斷人的脖子。
但這雙手在他的頭發間穿行時,卻像春天裡最溫柔的風。
讓他忍不住想把臉貼上去,蹭一蹭。
段栩然被擺弄得昏昏沉沉,幾乎忘了外面的火拼。
就在他要睡不睡之際,門邊的窗戶突然被人一腳踹碎。
“不許動!手舉起來!”
段栩然猛地一激靈,差點從板凳上彈起來。
一隻大手安撫地摸摸他,慢條斯理地關掉吹風。
“小小小小淵——”
少年的聲音抖得像落水小貓。
男人撩起眼皮,淡淡地望向面前四支黑洞洞的槍口。
“嗯,小然不擔心。”
“我也很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