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栩然咬牙切齒:“小淵,我可沒教過你說謊,你跟誰學的?”
小淵:“我……”
段栩然猛地翻身坐起來,把被子全捲走了,只剩一個小淵暴露在空氣中。
“我都聽見了。”他譴責道,“你還想騙我。”
今天廁所排隊的人多,段栩然不是很急,就先折回來了。
走到半路正好看見艾拉鬼鬼祟祟把小淵拉到一邊。
他還以為,艾拉也看上小淵力氣大,想挖他去做別的工,做賊似地跟過去想要防患於未然。
沒想到是幹這種事。
小淵囁嚅:“這也算僱我——”
“不行,我不同意。”段栩然打斷他,“不準去。”
聽見艾拉說兒子有危險,他也感覺震驚和難過。
如果力所能及,他當然願意救。但要為此陷小淵於險境,他不答應。
比起艾拉和她的兒子,小淵才是他的……家人。
假如做個冷血無情的人可以保護家人,那他就要冷血無情。
“給我,”段栩然朝他伸出手,“我看見她給你了。”
男人耷拉著腦袋,從床邊的衣服口袋裡掏出一疊厚厚的星幣,老老實實遞過去。
“明天就去把定金還給她,這錢咱們不要,”段栩然說。
“可是,我想給你治病。”小淵看著他,身側的雙手緊握成拳。
段栩然頓了一下,口吻輕松,“她又不是醫生,她懂什麼?她騙你呢,我根本沒病。我這就是睡不好,等天氣暖和起來就好了。”
見男人還是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段栩然只得使出殺手鐧:“你不聽話了?還聽我的話嗎?”
小淵不情不願地點點頭。
“那就聽我的,我們不賺這個錢。好了,睡覺。”
小淵不再說什麼,熄了燈,像往常一樣盡職盡責充當段栩然的暖爐。
被子好像某種結界,隔絕了外界的風雪和喧囂,自成一片溫暖的小天地。
但今天段栩然怎麼也睡不著了。
他只要一閉上眼,艾拉兒子那雙懵懂天真的眼睛,和垃圾場那具屍體上泛著死意的瞳孔就會輪換著出現。
他聽著耳邊小淵的心跳聲,翻來覆去地想一個問題。
他是不是太自私了?
他會害死那孩子嗎?
……要是能夠幫忙救孩子的是自己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