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說什麼?
老婦人淌下渾濁的淚,手裡的光屏幾乎要懟到小淵的鼻子上:“你看看,你看啊!這些都是你小時候的照片,是不是和你一模一樣?你不記得了嗎?這是媽媽帶你去遊樂園,這是我們在家裡一起過生日……”
“卓伊啊,媽媽終於找到你了,媽媽帶你回家!”
老婦人丟下光屏,整個人撲到小淵身前,雙手緊緊抓住他的臂膀,像抓住了最後的救命稻草,泣不成聲。
段栩然怔怔地看著他們,加速奔湧的血液不斷撞擊耳鼓膜,發出沉悶的嗡嗡聲。
他手指冰涼,花了好長時間才找到自己的聲帶。
“小淵,你要跟她回家了嗎?”
小淵張了張嘴——
撲通。
老婦人激動過度,直接暈過去了。
小淵聽段栩然的話,把老婦人搬進房間,放在沙發上。
不過除此之外,他再沒什麼別的表示,表情一如既往的冷淡,就像剛被人認作兒子的不是他。
反倒是段栩然,和小方一起蹲在沙發旁,憂心忡忡打量老婦人。
女人很瘦,是那種生命力被徹底榨盡的幹枯。
在失去兒子的十幾年裡,她被連年的尋找和思念消磨成一具空殼,想必只靠著這唯一的執念勉強運轉。
這幾天跟蹤他們的,是她嗎?
她是不是遠遠地看了很久,才決定上門來認親?
“這也要扔掉嗎?”小方看了一會兒,不假思索地開口。
段栩然嚇一跳,趕緊去捂小方的螢幕,“不要亂說,去,倒點熱水,再把營養膏拿來。”
小方轉著履帶走了,小淵走過來,在小方的位置上挨著段栩然蹲下。
他眉頭緊鎖,目光卻沒有落在老婦人身上,只一個勁盯著少年。
段栩然躲開他的視線,埋著頭小聲問:“小淵,她說她是你的媽媽,你記得她嗎?”
男人聲音平靜:“不記得。”
“哦,那可能是因為……你還沒有想起來。”段栩然摳著手心說了句廢話。
少年腦袋上的頭發也一起耷拉著,頭頂好像飄著一朵下雨的烏雲,讓他整個人都沉浸在濕漉漉的低落裡。
男人的兩道劍眉皺得更緊了。
為什麼不高興?
是因為自己有媽媽,而他沒有?
“我不認識她。”男人想了想說,“我沒有媽媽。”
段栩然沒在意他的話。
小淵的腦袋本來就有點笨笨的,受傷後沒了記憶,想不起來也很正常。
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