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休息,但待在家裡的段栩然渾身不自在,並沒有放鬆的感覺。
從來到阿爾法起,他就一直跟著爺爺疲於生計。這樣無所事事的下午對他來說實在陌生,根本不知道要如何消磨。
他在房間裡來回轉悠,試圖找些可以幹的家務活。
偏偏家裡整潔得很——爺爺走後一直沒收拾過的雜物櫥早已不知不覺變得幹幹淨淨,連以前他碰不到的高處都在小方指導下被小淵歸置過。
愣是找不出一點要操心的地方。
還有就是……
房間裡太安靜了。
他有點不適應。
小方在充電,段栩然對著洗手臺上兩只並列排立的漱口杯發了會兒呆,最終還是決定去睡覺。
不知過了多久,一道很輕的吱呀聲傳來。
有人開啟了大門。
段栩然從淺眠中驚醒,一骨碌翻身下床,連鞋都沒顧上穿,躡手躡腳往外走。
走到一半聽見小方的機械音語調平平地問:“二主人,這是什麼東西?”
他鬆了口氣,一邊揉眼睛一邊打了個呵欠:“小淵,怎麼這麼早就回……”
段栩然的後半句話戛然而止,手停在臉側,呆呆地看向門口的人。
小淵手裡拖著他昨晚被人搶走的板車,廢品,還有一個鼻青臉腫的人,在地上哎喲哎喲呻吟個不停。
那人身上綁了一根麻繩,應該是就這樣被小淵一路拖過來的,衣服又髒又破。
臉則被揍得實在悽慘,看不出原來長什麼樣,只能勉強從聲音聽出,似乎是朱老三。
段栩然的嘴唇開開合合幾次,半晌才吐出一句:“他……賣不了錢的,你知道吧?”
朱老三:“……”
他從喉嚨裡擠出悲憤的抽噎,但一個字也不敢反駁。
男人沒覺得自己提了個人回家有什麼問題。
他的注意力全在段栩然身上。
少年眸子裡還有將醒未醒的睡意,烏瞳澄瑩。身上的舊衣裳耷拉著領口,露出小半個肩膀,細瓷一樣皎白。就連踩在地板上的十個腳趾頭,也圓潤得可愛。
像迷迷瞪瞪的小羊羔。
又像一捧蓬鬆、柔軟的初雪。
“小淵?”段栩然困惑地喚了一聲。
發什麼呆,眼睛都直愣愣的。
男人回神,沉下臉,大步朝少年走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