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濯放緩語氣,無辜地一笑:“我也不想說這煞風景的話,但你若每日下廚,恐怕要將祝道友毒死。”
祝笙昔瞥了她一眼,淡聲道:“我不會被毒死。”
寧栩垂下眼眸,快步走進灶房,將添好的粥一飲而盡,隨即掩飾性道:“確實挺鹹的。”
見她神色有異,祝笙昔心中多了幾分疑慮。
還沒來得及細問,便瞧見黎一霜向這邊走近,凝眉道:“有辜歆的訊息了。”
拋卻不相幹的話題,靈濯正色道:“這麼快,那她現下在何處?”
“我方才變化容貌,出去打聽了一番,辜歆被風逾廢掉了半身修為,壽命驟減,因此容顏生異,如果她出現在潮生城中,周遭的商販多少會有印象。”
祝笙昔想起當初在肅落族看到的辜族長,雖然容顏衰老,但那一身氣勢,是普通人沒有的,只要有過路的修士,很快便能察覺到。
黎一霜繼續道:“果然,我問了在此駐足的散修,她們說城東那間棺材鋪的店主,和我的描述相像。”
聞言,幾人不免訝異,靈濯率先皺眉道:“她不是要歸隱嗎?怎麼跑去開了間棺材鋪?”
寧栩沉吟片刻:“潮生城最繁華的地帶是城西,城東相對冷清,她在那開店,還是棺材鋪,進店的人自然更少,同時,聚在那塊的陰氣也更為濃鬱。”
提到陰氣,四人自然而然想到了謝拂凝,謝拂凝又與風逾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辜歆作為玄清宗曾經的學徒,現下也在接觸陰氣,一樁樁事繞在一起,像是在密謀著什麼。
靈濯語氣疑惑:“不應該啊,按我對辜歆的瞭解,她面上不顯,但心中對風逾有著怨意,她也許不會去報仇,但絕不可能幫風逾做事。”
“恐怕需要我們親自去探查,才能知曉。”
如靈濯所言,這處庭院確實是她下了一番心思的,院中東南角有一片不大的池塘,也不知是用了什麼手段,某些不應季的花草竟也能在此生機勃勃地存活著。
寧栩靠著扶欄,神色間難掩低落。
這些時日祝笙昔的態度似乎緩和了些,沒有往日那般冷淡,對此她心中應當欣喜的。
但她的內心沒有絲毫欣喜,反倒是被害怕、落寞等負面情緒充盈。
那日她帶著祝笙昔離開,在旁人眼中,是從側面證實了她們的關系,就算後面除掉了風逾,依舊會有人抓著這點不放,責難祝笙昔。
如同江離絮所說,她的糾纏只會讓祝笙昔身敗名裂。
寧栩清楚地記得,祝笙昔親口說過,那些過往是她想極力抹去的汙點。
她們根本就不可能在一起……
寧栩身子一晃,隨即扶住欄杆穩住身形,或許是烈日的緣由,她此時竟覺得有幾分暈眩。
“寧栩。”熟悉的聲音自身後響起,她調整好表情,轉過身。
祝笙昔瞧著她略顯蒼白的臉色,“你的傷還未好全,回房休息罷。”
寧栩默然片刻,終是將那句話問出口:“等除去風逾之後,你有什麼打算?”
“我是歸雲宗的北堂主。”無需太多言語,僅憑這一句話已然說明瞭所有。
原來她早就計劃好了,回到歸雲宗,繼續肩負起除魔衛道的職責,屆時她視若家人的師姐師妹也都安全了,她們在身邊,祝笙昔心中不會有其它牽掛。
她的計劃裡,壓根沒有自己。
像是被涼水當頭而下,寧栩覺得渾身發冷。
祝笙昔的回答在她的意料之中,卻又是如此的難以接受。
種種情緒湧上心頭,讓她分不清到底是怒意還是痛楚。
寧栩清楚自己沒有資格,但她仍舊忍不住質問,聲音也是前所未有的嘶啞:
“那我呢,祝笙昔,那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