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笙昔看著她,面前的人縱然垂著眼簾,卻依舊掩不住眸中的落寞。
看來,她說的都是真的。
與此同時,靈濯的目光幾乎是黏在黎一霜身上,瞧見她沉寂的神色,心頭不可避免地微疼。
“師姐,我早就說過,那風逾就是個道貌岸然的小人,全然不可信。”
黎一霜沒理她,自言自語:“我十歲那年被她帶回玄清宗,她將我撫養長大,我的道法是她教的,除魔衛道的信念是她傳授的,這麼些年的關心和愛護,都是假的麼?”
每次出現難對付的妖魔時,風逾總會趕來誅殺,加之時常端著溫和的笑意,在眾修士眼中,早已是寬容仁厚、秉持正道的形象。
誰能想到,寬厚的外表之下是無盡的野心,受人景仰的仙尊,實則是偽善至極。
她們之間的事,祝笙昔懶得去摻和,她俯身握住寧栩的手腕,輸送靈力。
這下才發現,自己腕間的血跡已經幹涸,一寸長的傷口極為明顯。
祝笙昔將半攏起的袖口放了下來,正好遮住那道傷口。
先遮掩起來,免得在眼前人瞧見之後,又要多費口舌。
忽然,寧栩皺了皺眉,捂住腹部,有些痛苦地輕哼了一聲。
風逾的那把劍專克妖族魔族,縱然現在止住了血,傷口也會時時刻刻地劇痛。
祝笙昔凝眸看她,伸出手,輕輕撫平她微折的眉心。
不是說好了結契大典之日不會出現嗎,為何要現身替自己擋劍?
她不知道寧栩是從哪弄來遁形符的,但這種保命的寶物,理該用在寧栩自己命懸一線之時,而不是,為了旁人使用。
正胡思亂想之際,眼前的人忽然緊緊地攥住了她的衣襟,蒼白的唇顫抖著,冷汗直出。
祝笙昔心中一沉,摟著她的肩,讓她盡量舒服地靠著自己。
像是溺水的人突然尋到浮木般,寧栩下意識地靠了過來,抓著她衣襟的手不自覺地發顫,眉眼間亦是難掩的痛苦之色。
瞧見她這副模樣,久違的痛意在心上泛開,夾雜著絲縷的酸澀。
她是為了救自己受傷,此刻因為傷口而難受,可自己卻找不到任何辦法,只能這樣抱著她,提供無用的慰藉。
在歸雲宗修行的數年,每次秘境中遇到危險時,她總能化險為夷,幫助同門脫困,以至於祝笙昔曾天真地以為,不會碰到完全無能為力的情況。
但現在,宗門被風逾控制,至親的師姐師妹們安危未知,至愛之人因為她身受重傷,祝笙昔真切體會到這種令人絕望的無力感。
不遠處的靈濯自然也發現了她們的動靜,提議:“祝道友,你的血不是有奇效麼,或許能緩解她的痛苦。”
祝笙昔冷冷地看著她:“誰告訴你的?”
“我聽謝拂凝說的。”靈濯丟下這句,頗有興致地等著看祝笙昔的反應。
只見祝笙昔默然片刻,而後便毫不猶豫地將腕間的傷口再度割開,鮮血直湧,她面不改色地將手腕遞到寧栩的唇邊。
看到她的舉動,靈濯斂了嘴邊那抹玩味的笑,神色不明。
上次見到她們時,祝笙昔還冷漠地用縛妖繩捆住寧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