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髒六腑都在生疼,祝笙昔沒來得及應聲,眼前一黑,便暈了過去。
昏迷前的最後一刻,她覺得自己像是落入了一個柔軟的懷抱,唇邊的血跡也被人輕柔地拭去。
*
鐵柺杖的聲音輕響,辜族長慢慢走近,環視長街兩側多出來的堆堆沙土,嘆道:“你還要留在這裡嗎?”
靈濯跪在塵沙中,不住地喃喃道:“沒了,什麼都沒了。”
辜族長覷著她,皺眉提醒:“把那位女子放了罷。”
靈濯回頭看她,眸色充斥著嗜血的紅,譏笑道:“放了?為什麼?我還等著黎一霜親自來找我呢。”
辜族長:“你應當像我一樣早日放下,不要再惦記著往事。”
聽到她這般說,靈濯冷眼覷著她,嘲諷道:“你別裝了,說實話,你也想再次見到風逾吧,當年她絕情至極,那般對你,你不恨、不怨嗎?”
“你說和我一同留在這是為了勸我回頭,師姐啊,別自欺欺人了,你捫心自問,我們回得去嗎?除了留在這無人問津的荒漠中,我們還能去哪?你知道為什麼當年風逾沒有對你我趕盡殺絕嗎,就是因為我們逃到了此處,她廢了你的半身修為,認定我掛念族人,不會輕易離開此處,所以於她而言,我們沒有威脅了,沒必要繼續追著我們不放。你信不信,一旦我們出現在東玄域,她會立馬派人殺了我們。”
聽到她提起那個熟悉的名字,辜族長咬緊牙,神色終究是有了些變化,顫聲道:“你懂什麼,你什麼都不懂!”
靈濯恨聲道:“是,很多事我不懂,但我起碼不會像你這般怯懦,更不會忘記滅族之仇。當初玄清宗那些人給我的痛,我一直記得,終有一日,我會全部還回去。”
靈濯的眸中滿是濃重的怨與恨,辜族長望著她,說不出半分勸解的話。
當年她謹遵師命,來勸靈濯放下執念,隨她回去。可滅族之仇是真,師尊的不管不顧也是真,怎麼可能讓靈濯當作無事發生?
那人的意思她從來都猜不透,至今她也不明白,為什麼後來要碎她金丹,一句辯解不聽就把她定為邪魔,逐出玄清宗。
風沙滿天,捲去了所有的痕跡,這裡再次變為了一座死城。
與此同時,仙舟上。
淡淡的幽香縈繞在鼻尖,祝笙昔醒來,發覺自己在柔軟的床榻上。
“你這仙舟樣樣俱全啊。”阿許坐在床邊,托腮看她,一雙眸子亮若星辰。
祝笙昔不喜歡這種直勾勾的眼神,別開臉,撐著起身。
“誒,”阿許立馬出聲制止,“你重傷未愈,最好躺著休息。”
聞言,祝笙昔沒再堅持,出聲問:“這薰香是你點的?”
阿許沒覺察到她語氣的異常,隨意答道:“是啊,這裡除了我還有別人麼。”
“誰許你亂動這裡的東西了?”祝笙昔冷下聲音,臉色微沉。
她突然變冷的語氣讓阿許懵了一瞬,阿許心虛地摸了摸鼻子,輕聲道:“抱歉,我不知道不能點。”
說完,她跑過去滅了薰香。
瞧見這人眸中真切的歉意,祝笙昔放緩語氣,解釋道:“仙舟不是我的,上面的東西不要動。”
阿許嗯了聲,又返回來坐在床邊,問:“你猜猜我們離開的時候靈濯說了什麼?”
聽到她這麼說,祝笙昔有種不好的預感,“什麼?”
阿許:“那些肅落族人早就死了,是靈濯取了修士的靈氣為她們續氣,讓她們像正常人般活動。我用骨哨使她們三魂歸位,相當於毀了靈濯一直以來的謀劃和心血。”
祝笙昔耐心地聽著,“所以,之前到肅落族的修士其實是被她取了靈氣而亡,她也想用這種手段對付我們。”
阿許點點頭,“嗯,那些匪賊恐怕也是她設的局,故意讓我們心軟,放鬆警惕。”
祝笙昔沉吟道:“怪不得辜族長幾次讓我們離開,她應該早就知曉了靈濯的所作所為,不知道她與靈濯是什麼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