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阿許便感受到一道冷颼颼的目光,隨即訕笑著自覺退開。
祝笙昔壓下心間的煩躁,看向靈濯,像是隨口一問:“靈濯姑娘,大家似乎對我們二人不太歡迎。”
她記得靈濯曾說肅落族人熱情好客,但這幾日商販對她們的神情舉止,與靈濯口中所說的熱情大相徑庭。
靈濯目露歉意:“應該是由於之前的那些修士,大家原本很信任他們,沒想到他們後面竟然與匪賊為伍,反過來害我們,所以現在族人們和辜族長都對修士有所抵觸。”
她補充道:“辜族長應該也去找過你們吧,唉,她希望你們盡快離開,也是害怕之前的事重演。”
祝笙昔沉吟片刻,問:“那些修士後來怎麼樣了?”
靈濯看了她一眼,笑意冰涼,“後來?多行不義必自斃,他們自然是全死了。”
聽到這個回答,祝笙昔眼神微沉。
在肅落族人中,她目前只發現辜族長有修為,不是普通人,靈濯暫時無法確定,其餘人沒有修為,也不會任何術法。
若真同靈濯所說,那些修士和匪賊沆瀣一氣,迫害肅落族人,那麼一開始連普通匪賊都無法制服的肅落族人,後面又是怎麼擊退修士的?
祝笙昔還沒來得及細想,便聽得靈濯問:“祝仙長,你說,正派人士是不是大多如此?”
“口口聲聲說著除魔衛道,表面一派正氣,大義凜然,實則自私自利,貪心至極,所言所行皆令人作嘔。”
此時的靈濯眼神漠然,全然不似天真單純的少女,她極為平靜地說著,像是見慣了各種算計和背叛。
自己也算正道中人,祝笙昔很難回答這個問題,沉默幾秒後,她緩聲回應:“一人的所言所行,在於本心,無所謂正道邪道,正道之中有秉持大義的前輩,亦有心術不正的小人。”
聽到祝笙昔這麼說,靈濯略顯意外,眼中染上一抹興味,問:“那你覺得,修行邪術的,有好人嗎?”
不同於面對上個問題的態度,祝笙昔斬釘截鐵:“沒有,均是心術不正之人。”
果然如此,靈濯心中嗤之以鼻,她斂去眼底的漠然,將目光轉向阿許,問:“阿許姐姐,你和祝仙長是同門嗎?”
“不是。”不待阿許回答,祝笙昔出聲否認道。
阿許瞥了眼祝笙昔。
否認得這麼快,看來是真的不想跟自己扯上絲毫關系啊。
靈濯抿唇一笑,“怪不得呢,祝仙長身上有一股浩然之氣,阿許姐姐卻不是。”
這話是什麼意思?兩人的目光都落在靈濯身上。
靈濯像是毫無察覺,繼續道:“阿許姐姐倒是和我一樣,我們是同類人呢。”
阿許斂了笑意,“我所學的術法雜而不精,東一塊西一塊,難道靈濯姑娘也是如此?”
那幾位戴著面具的肅落族女子不知何時停下了跳舞,直直地望向她們這邊。
不只是那幾道目光,這一刻,數百道目光將她們包圍,這些目光中沒有敵意,卻是一片悚人的死寂。
阿許緊盯著面前的少女,暗中撫上了腰間的玉笛。
這時,沉重的咳嗽聲打破了僵持,辜族長拄著柺杖緩緩走近,“時間不早,大家也都倦了,靈濯,今晚的篝火會就到這裡。”
聞言,靈濯皺了皺眉,望著辜族長的目光幽冷。
“既然如此,我們便回去休息了。”祝笙昔適時出聲道。
靈濯臉色僵硬,“好,大家都回去吧。”她放話後,那些肅落族人才漸漸散去,若有若無的壓迫感也消失了。
祝笙昔走了幾步,發覺那人沒跟上來。她回頭一看,阿許站在原地,半張臉籠在黑暗中,不知在想些什麼。
“發什麼呆。”手腕被人拉住,帶著往前走,阿許回過神來,被帶離了那片黑暗。
她抬眸看去,只瞧見前面的人如墨般的發,天青色的發帶在長發間時隱時現,隨著這人的步伐輕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