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什麼理由,都沒必要再說給我聽了。”許琛出聲打斷,肖詳禮淚眼一滯,神情不安地看著他。
許琛平靜注視著眼前這張熟悉的臉,一字一頓宛如鋒利的刀刃,割人也割己,“你的事,你的感情,你往後的人生,都和我沒有關繫了。這十幾年,我自覺我對你沒有虧欠,不說再見了,各自安好吧。”
肖詳禮神色怔松,像是完全聽不懂許琛說了什麼。
兩道車燈從遠處照亮他們,一點點駛近後,汽車鳴笛聲在身側響起。許琛趁機大步離開,肖詳禮下意識要抬手去抓,卻抓了個空。
“哎,是你們的車嗎?”車主從駕駛位裡探出頭來,“佔著我車位了,挪一挪吧。”
肖詳禮站在原地,沒聽見似的無動於衷。
“哎你這人,”車主正要發作,聲音卻稍稍一頓,“咦,你不是我關注的那個遊戲主播……”
肖詳禮聞聲,像是被刺了一下似的恍然回神,快步走回了車裡。
房門落鎖在身後發出“咔噠”的一聲。
許琛扔下了懷裡的紙箱,使它和堆砌在玄關處完全沒整理的其他紙箱一樣,成為淩亂而無意義的障礙物。
他動作遲緩地走到餐桌前,倒了一杯涼水大口吞嚥。
月光透過玻璃窗流瀉進屋裡,浸潤在夜色裡的房間滿目淩亂,是它主人最近生活的真實映照。
除了那些堵塞著進門腳步的包裹和紙箱,放眼可及的客廳,電視機和櫃子還蒙著防塵布沒有開啟,地毯上亂放著厚薄不一的書,而書房的書架卻空空如也,顯出一副冷清灰敗的景象。
整間屋子似乎只簡單地收拾出了幾塊供人日常活動的必要空間,比如臥室套了藍色三件套的床、餐桌上的一隻玻璃杯、陽臺孤零零的衣架。
一口氣喝完那杯水,許琛手撐在椅背上,胸口起伏著喘息。
空洞的疲憊感在身體裡蔓延,許久後,他折返玄關蹬掉了鞋,光著腳走向臥室,邊走邊動手一件件脫掉自己身上的衣服,就像是一層層卸下白日裡維持精神的偽裝。
從決定離婚的那一刻起,他用最快的速度搬出了和肖詳禮共同生活的地方,看起來決絕又果斷,可事實上他不得不承認自己被這段失敗的感情打得支離破碎。
他的生活和這間屋子一樣,到現在也沒能重歸秩序。
半個月的軍訓轉眼結束,大一新生正式轉入為早八發瘋的學習生活。
許琛這學期主授會計原理和實務,同樣的課程剛在金融班講完,緊接著又要給工商管理班講一堂。
課間休息的時間並不長,他幹脆就沒離開教室,在原有基礎上重新修改了幾頁課件。
臨近上課時,學生陸陸續續坐齊了。
許琛從筆記本旁拿起了白板擦,轉身擦拭上節課留下的板書,手臂只揮動了兩下,一道身影突然從背後貼近。
“我來吧,老師。”
話音落下,一隻骨節分明的手出現在視野裡,對方顯然比他高了一截,手臂自右側舉過他的頭頂,動作輕巧地拿走了他手裡的板擦。
許琛回身道謝,尾音卻陡然卡在了喉口。
廖以辰。
許琛在剎那間就想起了那個印在球衣上的名字。
今天他穿了身基礎款的休閑短袖,下身一條版型很好的直筒工裝褲,顯得整個人很是幹淨清爽。全身上下最大的時尚單品是那張臉,尤其在這樣近的距離裡看,有種極具沖擊力的俊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