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一共要拍三場。她跟溫妤一人一場,晚上兩人還有一場戶外夜戲。宋槿抬眼往裡一瞧,就見黎杭插著腰,身旁站著好幾個工作人員,一遍遍除錯著打光和收音裝置。溫妤也已經換好了衣服,在跟扮演她母親的演員李玖對臺詞。
她穿了件厚實的霧藍色純棉睡衣,頭發柔順地披散在肩頭。臉上的妝容很素淨,乍一看好像壓根沒化。濃眉下的眼睛會撒嬌一樣,裸粉色的唇角勾起笑意,肢體動作跟對手演員很親近,將一對正常母女的親暱表現得淋漓盡致。
得,她收回那句“溫妤露不出這麼豐富的表情”。
宋槿沒忍住多觀摩了會,直到溫妤不經意地一偏頭,對上了宋槿的視線。
也許是劇情需要,溫妤臉上的笑容不減,甚至更燦爛了。
宋槿下意識別過臉。
一旁的黎杭注意到了她,有些驚訝:“怎麼現在就來了?早上沒有你的戲啊。”以前在她手底下幹活時可都是卡點來的。
“提前適應場地,畢竟是我的第 一部女主戲,要更用心些。”宋槿藉著黎杭的問詢往她跟前湊去,順理成章地離開了溫妤的注視範圍。
“行,那你先找個地方坐吧。”黎杭笑道,回身繼續忙活起來。
片場外放了很多疊在一起的塑膠圓椅,宋槿用鞋尖踩在踏腳上,雙手輕巧一扣,便把最頂層的椅子卸了出來。她隨便找了離溫妤遠遠的角落坐下,正大光明地往她的方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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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曉》是部雙女主刑偵劇,宋槿和溫妤平番,在裡面的角色一開始是大學同學,畢業後又到同一個警局裡工作,只是負責帶她倆的不是同個人。
宋槿扮演的角色名叫褚韞,上學時就是個“刺頭”,成天違反校規從圍牆翻出去吃夜宵。但她本人腦子實在靈光,雖不守規矩,卻總能精準卡在底線的邊緣磨蹭。如果按照原有的軌跡,她會在老隊長退休後成為新的二把手,但在一次出警抓捕跨境逃犯時褚韞忽然失蹤,再也不見蹤影,直到五年後才重新出現在眾人視線裡。
另一個女主叫江懷月,在褚韞失蹤後替代她成了隊長,原本在外話就不多的一個人自此更加沉默寡言,每天的生活就是破案和找褚韞的蹤跡,徹底活成了機器。
一臺滿腦子都是褚韞的機器。
拍板的聲音從遠處響起,將宋槿飄遠的思緒拽了回來。她屁股往後蹭了一點,原本微彎的腰肢立得筆直,認真欣賞溫妤的演繹。
這一場的背景發生在褚韞大學畢業前夕,那時的江懷月還是個會跟母親撒嬌的小姑娘。攝影師將鏡頭從遠景拉到近景,配合著臺詞適時在溫妤臉上切了個特寫,燈光柔柔地拂在她臉上,精緻的眉眼中又略帶幾分青澀。
“媽,我打算去臨江發展。”江懷月說道,眼睛亮亮的,像是對未來充滿了期待。
江母有些詫異地皺眉,將手中的熱茶放回桌上:“怎麼這麼突然?之前不是還說好要一輩子留在我和你爸身邊嗎?”
“而且臨江那邊還很亂,你一個女孩子去那不安全。”
“媽——”江懷月有些好笑道:“我是警察,當然是哪裡需要我我就去哪裡。”她努力說服對方:“再說了,我這也沒出省啊。何況臨江離我們這也不遠,我隨時都可以坐高鐵回來看你們。”
“屁!你爸就成天忙得見不著個人影,到時後放你去外地那還得了。”
盡管嘴上是這麼說,江母依舊開始思考起這件事的可行性來。她將茶幾上的杯子重新端起,輕吹一口,掀起的霧氣在她的鏡片上打下一層朦朧:“臨江啊......你表姐不是在那裡讀博嗎?有什麼不懂的可以問問她,放機靈點——誒,你是不是有個舍友老家在臨江來著?叫什麼褚、褚——”
“褚韞。”江懷月道,眼底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笑意。
“對,就是這個名字。”江母點點頭,總算將記憶裡的那張臉對上名字,“她應該也會回老家工作吧?哎喲,要是你倆能當同事就好了,互相還能有個照應。”
江懷月低頭輕笑出聲:“那不好說。”
“......”
“卡!”黎杭喊到,話音剛落,所有操作儀器工作人員緊繃的精神頓時放鬆起來。宋槿下意識鼓起了掌,在她帶動下,場上其他工作人員也為辛苦完成工作的人歡呼雀躍。
她們從早上一路拍到中午,整個過程還換了兩套衣服。李玖雙手大張伸了個懶腰,腰椎隨著她的動作輕微“咔”了一聲。
“演得不錯嘛小妹。”李玖朝溫妤笑道,對她的狀態和臺詞都很滿意。
李玖今年五十二了,但由於經常良好的生活習慣以及規律健身,今年看上去也就四十幾。
聽說要跟溫妤演母女,李玖空閑時便把溫妤拍過的戲都看了一遍。原本她還在擔心,平日裡沒什麼表情的溫妤演跟母親撒嬌的戲碼時會不會放不開,如今一看自己完全多慮了。
脫離角色的溫妤又變回那個少言寡語的模樣。面對誇獎,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下,連說好幾聲“沒有”。等回應完李玖,溫妤的目光下意識往遠處投射而去。
這個動作的幅度不大,但坐在隔壁的李玖還是注意到了。她順著溫妤的視線望去,只看見一張沒人坐的紅色塑膠椅:“是在找誰嗎?”
攥住衣角的手緊了又松,溫妤搖搖頭:“沒,就隨便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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