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你還想做什麼?”周烈挑了挑眉。
沈灼對上他眼底的意味深長,立刻反應過來。怎麼好像是他很期待一樣,“想太多。”
對上他微微閃爍的目光,周烈挑了挑眉,用一條毛巾把沈灼包起來,然後抱著放在椅子上。
就在沈灼以為這就完了之後,周烈還拿過吹風筒給沈灼吹了吹頭發。
少了浴室裡燻人的熱氣後,沈灼的腦子也清醒許多。
看著周烈熟練的動作,他忽然有些出神。
上輩子,他躺在床上不能動的時候,都是周烈把他抱上抱下,給他洗澡,不能洗澡的時候,就給他擦拭身體,起初他還沒掉頭發的時候,周烈也會這麼給他吹頭發。
那時的周烈還不太熟練,笨手笨腳的,可卻是小心翼翼的,生怕他有一丁點兒不舒服。
生病到最後的人其實都不大體面,他在鏡子裡看到過一次自己,他的精神被折磨的奄奄一息,很多事情當他自己做了之後都沒反應過來。
比如癌痛折磨他,他就折磨周烈。
要麼水太涼了要麼是水太熱了,要麼就是風大了惡或者風小了,一言不合就把東西砸在周烈身上。
或者是上一秒周烈剛給他餵了東西吃,下一秒他就會故意吐周烈一身。
他一方面厭煩這個人強行留著他,一方面卻又害怕周烈離開他討厭他,覺得他難伺候,只想看著周烈圍著他團團轉才好。
那種感覺其實很複雜,就連現在想起來,沈灼都有些無法直視那個刻薄的自己。
可是周烈卻全都照單全收。
沈灼忽然笑了一聲,“周烈,那天我給你找了個骨頭架子,你為什麼會討厭啊。”
“什麼骨頭架子——”周烈說完就反應過來,腦子裡立刻浮現那個荒唐的東西,他呵笑一聲,“誰看到那東西能喜歡?”
沈灼忽然抬頭,透過鏡子看著他,十分認真,“可是你之前就喜歡過啊。”
生病的時候,周烈不讓他照鏡子,可是有一次旁邊的病友鏡子落在桌子上,他好奇地看了一眼,當時就吐了一下午。
鏡子裡的他,根本沒有人樣,完全就是一層單薄的皮肉包裹著骨頭,瘦得如同一副骸骨。
再美的人,也逃不過這殘酷的過程中。
沈灼沒說的是,他其實挺愛漂亮的,畢竟從小就在所有人羨慕和誇贊的聲音中長大,他也做過不少恃美行兇的事。
可週烈每次回來,卻都像是沒事人一樣抱著他,而那天晚上,他沒忍住把周烈推開了。
他還記得被他推開的周烈臉上是錯愕和茫然,最後都變成小心翼翼詢問他,“是我哪裡做的不夠好嗎?”
沈灼只是覺得自己現在的模樣很惡心。
對上鏡子裡他的目光,周烈微微一頓,忽然的,他好像知道了沈灼的意思。
“被愛的人,不需要皮囊加持。”
沈灼愣住。
周烈給沈灼吹完頭發後就離開了,“你好好休息。”
看著沈灼上了床,他關上燈離開。
但沈灼躺在床上,卻徹底沒了睏意,翻來覆去都睡不著。
小雲朵以為他是想到了之前的事情,【不然吃顆安眠藥……】
它還未說完,就看到沈灼拿起手機。
“不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