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最終也沒有看完,畢竟兩個多小時的工夫,真的等到全部播完,恐怕天都快亮了。關了燈躺下之後,陸知昀一直在我的身邊輾轉反側。
他看起來現在有一肚子的電影觀後感需要抒發,而我還算平淡,只能說自己已經對電影裡這種打著朋友的旗號做著越界的事情,兜兜轉轉很多年又在一起的狗血故事,已經對現在的我沒有什麼吸引力了。
可他一直這樣翻身下去,也吵得我睡不著覺,我抬手,摸黑就這樣隨意拍過去,讓他如果有話就趕緊講,沒話就快點消停。
“你現在有改變主意嗎,還打算回去參加畢業典禮嗎?”他這樣問我。
我一時愣,斜了他一眼,怎麼話題的跨度一下子就這麼大了,但細細想來或許陸知昀也正在睹物傷情,看見熟悉的場景呈現在眼前,無可厚非會這樣做。
到了現在這一刻,我依舊能夠回憶的起來當初說“不”時候的決絕,其實裡面多少會有賭氣的成分在。
我想要看見陸知昀在聽見我說“不”時候變得僵硬而不自然的表情,似乎這樣會讓我在心裡滋生出一種快感,它提示著我我決策的成功,如果我守不住心裡的最後一道防線,那麼現在為分別、為以後都難以相見而變得悲傷和狼狽的人就是我。
什麼叫做一葉障目掩耳盜鈴,好吧,我承認過去的我就是。陸知昀用他的行動終於向我證明,他不是我印象當中那種會把身價換算成eoji表情放在社交媒體最顯眼的位置的人,也不是那種會沉迷於使用qs atch和身邊一週就換一個物件來證明自己魅力很大的人。
我真切地聽到他在我等待我答案是間隙當中,呼吸變得平穩了下來,盡管這次我的回答和之前並沒有區別——他必須得原諒我,現實所迫,暫且不論往返的機票真的太貴了,一來一回路上幾十個小時,到了愛丁堡之後多停留幾天的話假不好請,停留時間太短的話又非常累。
我盡可能將語氣放軟:“不回了,你替我故地重遊一下吧。”
他嘆出一口氣, 嘴上卻說:“我就知道你會怎麼說,問了也是白問的。”
說完他背過身去,用後背對著我。我湊上去,戳他兩下,像是戳破一顆泡泡:“我沒那麼多假可以請啊。”
就差說出點“你得懂事”這種話了。
他嗯了一聲,又從我這邊扯走了一點被子,我沒多解釋下去,總歸翻來覆去就是那些已經講到嘴皮子都熟悉了的話。眼皮越來越沉重,我就意識朦朧地睡了過去。
再睜眼的時候,我透過窗戶外透進的光線多少判斷出我這一覺應該睡了挺長時間。身側的床已經空了,我盯著天花板緩了緩,到自己恢複到意識順利回籠的狀態,才伸手到床頭到處摸過一遍,尋找我的手機。
不看不知道,一看我只覺得自己是不是對陸知昀還是太過於縱容了一點。我的密碼來來回回用來用去就那麼幾個,陸知昀之前三兩句就把我手機密碼給套了出來,但迄今為止也從來沒有進行過類似於翻手機查崗的行為。
聊天軟體的最上方是一個最近沒出來在我面前蹦躂的人,杜嘉澤看似是消停了,實際也的確履行了自己講出來的話,線下不貿然行動,改為線上騷擾我。
他訊息的時間在差不多一小時之前,輕飄飄送來一句:“裴南,最近有時間嗎?”
對別人可能有,對你百分之百是沒有。我在心裡默默地回答,下面陸知昀回他的訊息顯然比這殺傷力更大。
“裴南他還在睡覺,你找他有什麼事嗎。”
短短這一句話看得我雞皮疙瘩驟起,頭皮都不由自主覺得發麻,有些尷尬的同時隱隱也生出幾分解氣,對不講理死纏爛打的人就該這麼對待。
解氣歸解氣,但對陸知昀的審問少不了。他這麼做故意的意思太明顯,若是不想讓我看到杜嘉澤的訊息把整個聊天記錄全部刪掉了就行,明晃晃地留在最上面這種顯眼的位置不就是吸引我點進去看,這次是杜嘉澤沒事,萬一下次是領導同事或者我父母,那鬧得多尷尬。
我下床洗漱,也不知道大早上的陸知昀去哪兒了。不過他沒讓我等得太久,我刷牙甚至還沒結束,就含著一嘴的泡沫和正開門進來的陸知昀對視。
他對我揚了揚手裡提著的塑膠袋:“小區門口的早餐店,這家沒外賣。”
見我臉色不虞,他又補充:“這家醬香餅特別好吃,我想著你沒吃過特意下去買的。”
我回身去衛生間把泡沫給吐幹淨,就這一瞬間的工夫陸知昀已經在餐桌前正襟危坐,見我過來,他就把裝著水的玻璃杯推到我面前:“你看到了?”
他說著,還沖我笑了一下,完全是知道錯誤但絕對不改下次非常有可能再犯的樣子。
我憤憤地咬了一口醬香餅,的確味道不錯,心裡的火也跟著熄滅下去。我想,這次寬恕陸知昀是看在餅的份上,深層原因嗎,我偏偏就吃陸知昀向我示弱的這一套。
難道這就是什麼鍋得配什麼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