軟的,溫順的。我想,我整個人在陸知昀的眼裡,是不是就像現在我的頭發在他手心裡的觸感一樣。
我人是清醒的,用力掙脫開了,陸知昀拉著我的另一隻手,但還是不自覺地摸了摸他剛剛觸碰過的那縷頭發。
“裴南,”陸知昀叫我,我陡然回過神來,輕輕哼了一聲當作回應,他聽到我回應之後後才繼續說,“我餓了。”
餓就回自己家吃飯去啊,我條件反射想這樣回答,胸口被思緒堵住悶悶的,才導致我話說出口的速度慢了些。
我無奈,算了,就當一飯還一飯,看在我晚上還能宰陸知昀一頓的份上,我就不同他計較了。
我當然不會請陸知昀吃大餐,開封過的牛角包又被我放回冰箱,現在重新拿出來丟進烤箱加熱。好的時候表面已經被回爐到焦脆油亮,金黃金黃的散發著香氣。我把牛角包從中間切開,然後抹上藍莓醬,才把盤子推到陸知昀面前。
“和公寓免費送的早餐不一樣的。”我見陸知昀吃得開心,冷不丁補充了一句打破了他沉浸式吃播的氣氛。
他回答得含含糊糊:“知道,肯定是你做得……不對,你烤得比較好吃。”
我心裡莫名生出幾分成就感,抽了張紙放到陸知昀面前讓他接著,收了裝著麵包的盤子洗幹淨掛到瀝水架上。但陸知昀不聽我指揮,湊到我身後,又和我玩那種等著在我轉身時把我嚇一跳的小把戲。
這次我沒有被嚇到,轉頭時我正對上陸知昀漆黑而亮的眼睛。
我不知道他為什麼要這樣仔細地看我。小小的房間裡四散開來的麵包香氣還有珍貴的太陽光都是金色的,籠罩在陸知昀的周身,我突然間很想把這一刻給停住。
但是我不能,所以我問:“你今晚準備帶我見的新朋友,也是你們一起從小就認識的嗎?”
陸知昀似乎並不想回答這個問題,他故意上前一步,把我逼到了靠牆的死角,整個人都和他貼到一起,但他向我展示吃完麵包後粘著碎屑的手指,眼神無辜地開水洗手。我面上驟然冷下來,心說,這要不是故意的那我真是從未認識過陸知昀。
他並沒有被我的冷臉嚇退,視線將我從上到下掃過,答非所問卻意有所指:“裴南,你晚上可以換身衣服嗎?”
我把陸知昀趕出了房間,換自己一片清淨。
他走後我在手機上和他約定好了傍晚見面的時間,而後放心地撲回床上補覺。再睜眼天色就已經變得半黑了,冬令時的下午白晝彷彿熬不過四點多一分鐘。我就著昏暗的天色起來洗漱,涼水讓我的腦袋變得清醒,這時我才隱隱約約地覺著,陸知昀請我吃飯絕對是場鴻門宴。
絕非我太過遲鈍,答應他之前不好好思考幾個小時後才反應過來。我透過陸知昀新認識的朋友有不少,從課上的點頭之交到李雲帆這樣的發小,似乎還從未有過像今天這位一樣,看似和陸知昀關系密切認識已久,卻暗中透著些不對勁。
事實證明,我的第六感沒有錯誤,在看到這位新朋友的第一眼就可以下如此定論。
”鬱澤安,也是我們幾個的發小,但是他年紀比我們幾個大一點,現在是工作之後又來倫敦讀書的。”李雲帆是這樣對我介紹他的。
我怔了怔,眼前人完全有著刻板印象當中的留子樣,從頭到腳的精緻,衣服上象徵著價格的ogo被燈光一照有些晃眼,似乎開口第一句話應當是“歡迎回到我的頻道”而非你好。
鬱澤安似乎不知道今天還有我這個陌生人在場,他對我勾了勾唇角又伸出手來。我壓下心裡異樣的感覺,和他握手的時候笑得極盡熱情,這樣空氣裡似有若無的酸味就來自於陸知昀而非我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