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抓”著我來形容似乎還不大準確,因為我感受得到他沒有用力,只虛虛握住了第一個指節,用他的指甲一點一點磨著我的指腹。
我倒吸了一口氣,但抿著嘴唇不讓異樣的感覺傾瀉出來——就那麼點工夫,我不想要再節外生枝了,索性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的樣子別去搭理陸知昀。
但陸知昀似乎把我這樣的行為當成了默許,他勾著我的拇指,剩下的指尖輕輕撓著我的手腕。我並非完全視而不見,他帶著得逞後的滿意表情被我的視線捕捉到。
我在心裡重複,鄰居而已,會勾勾手的鄰居罷了。
我默不作聲地把手抽出來,背到了身後,陸知昀沒趣,又換了招式,偷偷挪了一步想往我這兒擠,被我瞪了一眼之後只好作罷。
他沖我笑笑,沒等我反應過來他便抬手指著我不認識的那個男人,用不大不小正好能夠讓我們四個人都聽清的音量大小向我介紹道:“我發小葉燦,他來愛丁堡找我和李雲帆玩兒的。”
我對陸知昀的朋友興趣不大,只是這時一切都說得通了,什麼眼熟不眼熟,面的確沒見過,可前兩天就在陸知昀的朋友圈見過照片。
“嗨……”我不得不接陸知昀的話,反倒是一那位叫做葉燦的,看我的眼神裡被我讀出了幾分不自然,那種似有若無的審視的感覺,讓我更不想接近他。
好在這時電梯到了,我終於不用在快要凝固的空氣裡溺死。
陸知昀越過葉燦站在電梯口,他摁著開門鍵不放:“我們去李雲帆那層找他。”
“哦……我知道了,那再見啊。”我隨意應付了兩句就要拉著吳瀚成趕緊走開,吳瀚成不明所以地跟著我,腿上又被輪子沒轉過來的行李箱絆到,一個踉蹌險些真的撲進我懷裡,幸好被我眼疾手快給扶住了。
直到進了我的房門,我肩膀一垮撲到床上,才問霸佔了我凳子的吳瀚成:“你怎麼回事,走個路居然能被自己的箱子給絆到?”
“先別問這個,小事。” 吳瀚成擠到我的床邊,我翻了個身給他讓出個可以坐下的位置,“你這房子挺不錯啊,這樓裡中國人多?裴南你和剛電梯裡看見那人認識怎麼不早說,看你倆那樣子我還以為不認識呢。”
我把臉埋在被子裡不想回答他這個問題:“冰箱裡有吃的喝的,你隨便翻……你不多歇歇,一會兒韓希叫我們出去,就按她那精確到分鐘的攻略,你到晚上都別想擠出休息的時間。”
這真不是我恐嚇,吳瀚成自己的女朋友,他肯定比我清楚。
果然我說完他就沒聲了,從床上起來,轉移陣地靠在我的椅背上開始吃薯片,咔滋咔滋。
我伸手往薯片袋子裡也掏了一片,跟著吳瀚成一起咔滋咔滋。看起來我嘴上還在嚼,實則早就心不在焉了,連手機一直在響都沒有注意到。
“裴南,”吳瀚成喊我的時候,我才發現我已經維持著單手撐著腦袋的姿勢許久,他見我一副才回過神如夢初醒的樣子,將手機螢幕直接遞到我眼前來,“想什麼呢?剛韓希在群裡一直叫你也不見回複,你看看,她要去這地方拍照,你行吧。”
我推開他,在床上摸索一陣拿回了我自己的手機,才發現韓希一連了我好幾條。
那圖片上似乎是某部著名愛情電影的取景地,提到愛丁堡旅遊也總有它一席,我拍胸保證:“拍個照,小意思!”
總之直男審美這樣的詛咒,在我身上是不存在的。
順手把韓希在群裡的訊息回複了,我才發現陸知昀竟給我發了東西。
我似乎能直接從文字裡讀出陸知昀的聲音,他說:“裴南!公寓不許帶人回來過夜的。”
“當心我去投訴你。”
我簡直都要被他給氣笑了,吳瀚成這一臉直男樣,陸知昀這個人怎麼還帶倒打一耙的。我問他:“你要投訴我什麼?”
他似乎沒想到這次我回得很快,畢竟前一週的我都是看到訊息後一小時起才會有迴音:“我睡眠不好,你不要擾民。”
怎麼又和我想到一處去了?
我憤憤地想象著陸知昀偷聽牆角的樣子,但葉燦明顯是我誤會了,這叫我怎麼回複好。
我喝了口水壓壓驚:“你怎麼知道就一定是我的聲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