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知有點不好意思,伸手輕輕推了一下謝疑的手,讓他不要當著博士的面做這種稍顯親暱的小動作。
結果謝疑不僅沒識趣地松開,反而順勢握住他的手,蘇知驚訝之下曲起指節掙了一下,沒掙脫開,又不敢在別人面前和謝疑拉拉扯扯的不成樣子,只好任憑他牽著了。
近距離看到全程的博士:“……”
博士眼角抽了抽,心想謝疑這是什麼德行?至於嗎?
他都一把年紀了,謝疑用得著在他面前也展現一下這麼強的佔有慾嗎?
eniga發起瘋簡直是無差別攻擊。
幾人在會客廳的沙發上坐下,談起正事。
博士把幾份資料遞給蘇知,神色嚴肅起來,問:“你們真的想好了?要做這個決定。”
蘇知點點頭,說:“想好了。”
謝疑則是一副都可以的樣子,他的狀態有點古怪,自從蘇知出現後,所有注意力就一直在蘇知身上,像是隻能聞到味兒的、被禁止進食了好一陣子的大型犬,直勾勾地盯著肉骨頭,平靜下掩藏著陰鬱的躁動,聞言只是毫無異議地“嗯”了一聲。
“……”
怎麼兩個人都不當回事的?
博士這趟來,是為了催化謝疑進入易感期。
這是那天在基地時,蘇知最後詢問他謝疑的資訊素問題是否有不那麼極端的緩解辦法,博士絞盡腦汁地提出的其中一個方案。
催化謝疑進入易感期,自然釋放過量的enig息素,減緩資訊素暴亂的程序。
易感期,一種apha身上固定出現的,資訊素和情緒不穩定的階段。apha會在易感期釋放積攢到一定程度的壓力和焦慮,來保證身體的資訊素平衡。
eniga也存在易感期,不過相比較apha,是個很特殊的概念,並不像apha那樣有固定的、不可抗拒的規律,個體差異比較大。
有的eniga隨時都容易進入易感期,有的幾乎沒有,像謝疑就從來沒進入過易感期,雖然在數值上有可以被稱作易感期的時期,但他憑借強大的意志力,一直沒有讓自己失控過,看起來跟平時沒有任何區別。
這樣的易感期毫無疑問是起不到釋放壓力和資訊素的效果的。
謝疑的理智太牢固了,博士提出必須要給他注射類似吐真劑的藥物,才有可能讓謝疑的意志力松動,臣服於本能的激素控制,進入大量釋放壓力的真正的易感期。
但問題又在於,謝疑經受過專業的抗藥性訓練,心理防線非常牢固,這些神經類的藥物對他起效的機率不高,還很有可能引發相反的效果。
只有謝疑完全心甘情願地放下戒備,藥物才有可能順利起效。
博士當時提出這個方案,完全是為了安慰蘇知,可行性太低了。
昨天半夜收到蘇知的訊息,看到他說請今天過來詳談一下這件事,博士差點以為是在做夢。
一方面他對謝疑是否真的能配合藥物打個問號。
就算謝疑主觀上願意,可一個人潛意識的模式並沒有那麼好打破。
謝疑生活到現在,對外界形成的牢不可破的防備心理,從十二歲開始就能在無孔不入的監視下完美表演的人格面具,一層完美的、牢固的人皮,他真的敢在哄騙來的伴侶面前露出真面目?博士很懷疑這點。
另一方面又驚訝蘇知的膽子怎麼能這麼大。
蘇知真的知道一個易感期的eniga意味著什麼嗎?博士明明記得他給過蘇知這方面的資料,蘇知是專業的研究人員,應該很清楚其中的風險。
eniga如果在易感期得不到滿足,很容易惡化成資訊素紊亂甚至暴亂,到時候可不是幾針藥劑能搞定的事。
謝疑平時剋制得很不錯,甚至於身體數值到了資訊素暴亂臨界線都能清醒地主動去療養院,是他見過意志力最強的eniga。
可謝疑從來沒有過從易感期惡化進入資訊素暴亂的經歷,誰也不能確定,兩個階段疊加,到時候謝疑還能不能保持住一貫的理智。
博士答應來eniga家中,自覺已經冒了很大的風險,值得謝疑下半生都對此心懷感激,沒想到這還有個更不怕死的。
蘇知並不知道博士複雜驚駭的心理活動,他已經認認真真地研究上那幾份資料,翻看了一會兒,很謹慎地抬頭問:“他前天剛打了抑制劑,跟這個藥的藥性會有沖突嗎?”
“……”
博士簡直說不出話。
他看著眼前的beta,看著小巧可愛、柔柔弱弱的一隻,結果是個光長膽子不長個子的,一張嘴簡直嚇死人。